云家别墅,顶层疗养室。
厚重的隔音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盏暖黄色的壁灯,光线柔和得像融化的蜂蜜,努力驱散着房间里的冰冷和沉重。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安神香薰,混着一丝极淡的药膏味道。
小云昭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轻暖的羽绒被。苍白的小脸陷在蓬松的枕头里,像一片被风雨打蔫的嫩叶。那只焦黑的右手被小心地固定在床边的治疗支架上,掌心覆盖着散发柔和绿光的生物凝胶,凝胶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暗金光芒——那个微缩的龙纹烙印——如同沉睡的星子,安静地闪烁着。
她翠绿的大眼睛茫然地睁着,没有焦距地望着天花板繁复的灯影。身体不再抽搐,巨大的痛苦已经褪去,只留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沉甸甸的、让她心口发闷发酸的难过,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胸口。
风雪……
好大的风雪……
金色的披风……好暖和……
那个小哥哥……把毒药瓶子……狠狠摔碎了……
黑色的污渍……在雪地里洇开……
他……自己……走进了……更大的风雪里……
这些颠覆性的画面,如同烙印,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每一次回想,都带来巨大的震撼和一种让她喘不过气的难过。坏人小哥哥……好像……不是坏蛋?那他为什么要推开昭昭?为什么那么凶?为什么……最后走进了那么冷的风雪里?他……还活着吗?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难以言说的牵挂,如同藤蔓缠绕着她疲惫的心。
“昭昭?感觉好些了吗?”柳曼如温柔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带着小心翼翼和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她端着一杯温水,用棉签沾湿,轻轻润着小云昭干裂的嘴唇。
小云昭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妈妈温柔却难掩憔悴的脸。翠绿的大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小嘴动了动,声音沙哑微弱:“妈妈……雪……好大……”
柳曼如的手猛地一颤,水差点洒出来。又是雪!又是那些可怕的记忆!她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强忍着酸楚,柔声哄道:“不怕了,昭昭,雪都过去了,我们在家,很暖和,坏人都打跑了。”
“不是坏人……”小云昭摇着小脑袋,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小哥哥……摔瓶子……披风……暖暖的……他……走进雪里了……”
柳曼如愣住了。摔瓶子?暖暖的披风?走进雪里?这和她之前听说的、让昭昭恐惧的“毒药水”、“推倒她”完全不一样!巨大的困惑和一丝微弱的希冀在她心底升起。
“昭昭,你……你想起什么了?”柳曼如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云昭却只是摇着头,巨大的疲惫和混乱让她无法组织语言,翠绿的大眼睛无助地看向柳曼如,又缓缓移向门口的方向,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
“叔叔……”她气若游丝地呢喃着,小小的眉头紧紧蹙起,“叔叔……痛痛……睡……醒了没?”
柳曼如的心瞬间揪紧!昭昭……还在想着傅沉昼?那个让她遭受如此痛苦的人?
“他……”柳曼如喉头哽咽,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傅沉昼的情况比昭昭凶险百倍,虽然心口那道要命的血线消失了,但身体透支到了极限,加上之前的能量反噬,一直处于深度昏迷,靠最高级的生命维持系统吊着命。医生私下里说,能不能醒过来,全看天意。
看着女儿那双盛满了疲惫、难过和一丝懵懂牵挂的翠绿眼眸,柳曼如强忍着心酸,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叔叔……还在休息,他太累了,等昭昭好一点,妈妈带你去看他,好不好?”
“现在……”小云昭却固执地、极其轻微地摇着头,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翠绿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近乎哀求的急切,“现在……去……看看……”她停顿了一下,小脸皱成一团,似乎在努力感受什么,声音更低了,“……叔叔……手手……好痛……”
手好痛?
柳曼如和旁边一直沉默守着的云翊都是一怔。
傅沉昼那只焦黑碳化的右手,是伤势最重的地方,几乎废了。但隔着这么远,昭昭怎么会知道他的手在痛?难道……是那个该死的龙凤链接还在起作用?!
这个念头让云翊的脸色瞬间更加阴沉,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柳曼如看着女儿那固执又虚弱的样子,心如刀绞。最终,她咬了咬牙,看向云翊:“小翊,你……你抱昭昭过去看一眼,就一眼,让她安心。”
云翊脸色铁青,嘴唇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他不想让昭昭再靠近那个危险源!但看着妹妹那双盈满泪水、充满哀求的眼睛,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猛地转过身,动作有些粗暴地掀开昭昭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连同固定支架一起,极其轻柔地抱了起来。
“就一眼。”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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