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现场的掌声渐渐落潮时,中场休息的提示音轻轻漫过音响,原本聚焦在舞台中央的追光缓缓暗下去,留下几盏暖黄的侧灯,勉强勾勒出舞台边缘的轮廓。观众席里起了阵轻微的骚动,有人起身去接水,有人凑在一起低声闲聊,细碎的说话声混着空调出风口的风声,织成一片慵懒的白噪音。苏念坐在观众席前排靠边的位置,怀里抱着沉重的单反相机,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频繁按动快门留下的酸胀感,她低头看着相机屏幕,指尖划过相册里的照片,一点点筛选着刚才捕捉到的精彩瞬间。
刚才开场表演时,舞台灯光切换得又快又杂,民谣演唱的暖光、街舞表演的冷光、乐队演出的频闪灯轮番上阵,她光是调整相机参数就忙得手忙脚乱,好几次都没赶上最佳拍摄时机,此刻翻到几张模糊的废片,忍不住轻轻蹙了蹙眉,指尖摩挲着相机机身,在心里默默复盘着参数搭配的问题。
“拍累了?”身侧忽然传来一道清淡的男声,带着点少年特有的干净质感,苏念转头时,刚好对上陆星延的目光。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座位上起身,站在了她身边,手里拎着两瓶矿泉水,瓶身裹着层薄薄的水珠,显然是刚从外面拿进来的。见她看过来,陆星延抬手把其中一瓶递到她面前,“刚去接的,凉的,能缓口气。”
苏念愣了愣,伸手接过矿泉水,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瞬间驱散了几分指尖的燥热,她抬头冲陆星延笑了笑,声音轻轻的:“谢谢,刚才灯光太乱了,有点没拍顺。”说着,她又低头看向相机,翻到一张乐队主唱嘶吼的照片,照片里的光影有些失衡,主唱的脸被强光晃得有些过曝,“你看这张,刚才频闪灯突然亮,参数没来得及调,就拍成这样了。”
陆星延俯身凑过来,视线落在相机屏幕上,他的肩膀轻轻挨着苏念的胳膊,带着点淡淡的薄荷味,混着凉风飘进苏念鼻尖,让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边缘:“频闪灯的话,快门速度调快到一千六分之一试试,ISO压低,光圈收小半档,应该能压住过曝的问题。”他说话时声音放得很轻,怕打扰到旁边的人,气息落在苏念耳侧,带着点细微的痒意。
苏念眨了眨眼,顺着他说的参数在心里默算了一遍,抬头看向他时眼里带着点惊讶:“你也懂相机参数?”她一直知道陆星延成绩好,性格也温和,却从没听说过他了解摄影相关的事,刚才自己只是随口抱怨,没想到他能精准说出调整方法。
陆星延直起身,挠了挠头,嘴角勾着点浅浅的笑意:“以前跟我哥玩过几次,他喜欢拍风景,耳濡目染记了点,不算懂,就是瞎琢磨的小技巧。”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里没半点炫耀的意思,眼神落在苏念手里的相机上,“等下颁奖环节,灯光应该会稳定些,主要聚焦在舞台中央和颁奖嘉宾通道,你可以提前把机位固定好,省得临时调整手忙脚乱。”
苏念点点头,把他说的技巧默默记在心里,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流过喉咙,瞬间缓解了刚才的燥热,连带着心里的焦虑也消散了不少。她低头把玩着相机背带,忽然注意到背带边缘不知什么时候磨起了点毛边,刚才频繁挪动相机时,背带还往下滑了好几次,她抬手扯了扯背带,想把它调整得紧一点,可指尖刚碰到卡扣,就被旁边伸过来的手轻轻按住了。
“别动,我帮你弄。”陆星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弯腰蹲在苏念身侧,指尖轻轻捏着相机背带的卡扣,动作轻柔地调整着松紧度。他的指尖修长干净,碰到背带时没怎么用力,却精准地把松动的卡扣扣紧,还顺手把磨起毛边的地方往内侧折了折,避免刮到苏念的肩膀。苏念坐在椅子上,低头就能看到他的发顶,黑色的短发软软的,发尾带着点自然的弧度,阳光透过场馆顶部的缝隙落在他发上,泛着层淡淡的金光。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慢了半拍,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攥得微微变形,冰凉的水珠顺着瓶身往下淌,滴在她的手背上,才让她稍微回神。她想开口说句谢谢,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喉咙有点发紧,最后只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陆星延调整好背带,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耳尖有点泛红,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多说什么,只是直起身,指了指她放在脚边的相机包:“备用镜头带了吗?颁奖环节可能需要拍近景,长焦镜头应该能用得上。”
苏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才想起自己刚才只顾着复盘照片,忘了把备用长焦镜头拿出来,连忙弯腰去翻相机包。相机包有点沉,她伸手往里掏的时候,不小心把里面的镜头盖带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陆星延脚边。陆星延弯腰捡起来,擦了擦镜头盖上的灰尘,递回给她时,刚好看到她费劲地把长焦镜头从包里掏出来,镜头有点沉,她单手拿着有些吃力,手腕微微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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