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透过摄影社活动室的玻璃窗,在木质长桌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桌上摊开的一沓照片,是苏念熬了三个通宵打磨出的参赛初稿。
照片里没有恢弘的景致,只有南方沿海大学最寻常的碎片:图书馆窗边垂落的银杏叶、实验室深夜亮着的一盏灯、天台栏杆上停留的白鸽,还有夕阳下,少年低头演算时被光勾勒的侧脸。每一张照片的角落,都藏着不易察觉的温度,像是把时光揉碎了,封存在镜头里。
活动室里三三两两站着摄影社的成员,有人对着照片点头,有人低声议论。苏念攥着衣角,指尖微微发紧,目光落在最角落的那张照片上——那是她偷偷拍的陆星延,他站在天台的风里,手里捏着一张草稿纸,眉头轻蹙,身后是漫天晚霞。这张照片她犹豫了很久才放进初稿里,因为镜头里的少年,眼底盛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拍得挺有感觉的,”一个大二的学妹凑过来,声音软软的,“尤其是这张天台的,氛围感好足啊。”
“是啊是啊,”旁边有人附和,“苏念的镜头好像自带滤镜,看着就很暖。”
苏念的脸颊微微发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就从门口飘了进来,瞬间压下了活动室里的细碎夸赞。
“暖是暖,就是太小家子气了。”
张磊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桌上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似的社员,一唱一和地帮腔:“社长说得对,全国比赛诶,比的是专业度和格局,拍这些鸡毛蒜皮的日常,拿得出手吗?”
“就是,之前校级比赛拿奖就算了,全国赛可是高手如云,别到时候给咱们摄影社丢脸。”
活动室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刚才还在夸赞的社员们纷纷闭了嘴,低下头假装整理东西。苏念的脸色一点点白了,她攥着衣角的手更用力了,指尖泛着白。她知道张磊一直看她不顺眼,从她竞选副社长的时候就开始了,可她没想到,他会在所有人面前,这样直白地嘲讽她的作品。
“什么叫小家子气?”苏念抬起头,眼神清亮,带着一丝倔强,“这些照片里的,都是我们真实的校园生活,是藏在细节里的温暖,为什么就拿不出手了?”
“温暖?”张磊嗤笑一声,迈步走到桌前,居高临下地指着那张天台的照片,“拍个男生侧脸就叫温暖了?苏念,你该不会是为了谈恋爱,连比赛的初心都忘了吧?”
这句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苏念的心里。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她想反驳,想说这张照片里的光影和情绪,是她琢磨了很久才捕捉到的,想说她不是为了谈恋爱才拍照的,可话到嘴边,却堵得她说不出来。
周围的社员们窃窃私语起来,那些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和八卦,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咬着下唇,眼眶微微泛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就在这时,活动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陆星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刚从实验室过来,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手里还拿着一本物理竞赛题集。他的目光扫过活动室里的场景,落在苏念泛红的眼眶上,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怎么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力,让喧闹的活动室瞬间安静下来。
张磊看到陆星延,脸上的讥诮收敛了几分,却还是梗着脖子说:“陆星延,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讨论苏念的参赛作品呢,我说她的作品太小家子气,不适合参加全国赛。”
陆星延没理他,径直走到苏念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温柔又安抚。然后他才抬眼看向张磊,目光清冷,像淬了冰的锋芒。
“小家子气?”陆星延拿起那张天台的照片,指尖拂过照片上的晚霞,“你懂什么叫光影构图吗?你看这张照片的黄金分割点,看夕阳的光线角度,看人物神态和背景的融合度,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张磊脸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真正的好作品,从来不是靠宏大的场面堆砌,而是靠细节里的情感打动人心。你看不懂,只能说明你眼界太低。”
张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陆星延怼得哑口无言。他好歹是摄影社的社长,被一个外系的人当众打脸,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可他又不敢反驳陆星延——陆星延是物理系的学霸,更是全校公认的“冰山系草”,平时看着冷冷淡淡的,可真要较真起来,没人是他的对手。
“你……你懂什么摄影?”张磊强撑着反驳,“你是学物理的,又不是学摄影的!”
“物理和摄影,本就息息相关。”陆星延放下照片,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光影的传播,镜头的焦距,快门的速度,哪一样离得开物理知识?你连最基础的光影原理都不懂,有什么资格评价她的作品?”
张磊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恨恨地瞪着苏念,像是在说“你等着”。然后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那两个跟班也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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