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早读课总裹着层慵懒的薄雾,阳光斜斜扫过教室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粉笔灰混着书页翻动的轻响,漫在闷热的空气里。苏念捏着笔的指尖泛着白,目光落在语文课本上,视线却没聚焦,脑子里反复盘旋着昨天摄影社的场景——张磊敲着桌面说“一周三组校园心动瞬间,少一组都没资格竞选副社长”的模样,还有自己首组素材被全盘否定时,社员们若有若无的打量,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心口发闷。
指尖无意识划过笔记本边缘,上面潦草记着几个拍摄方向:操场日落、图书馆光影、食堂烟火,可昨天蹲守操场一下午,拍出来的日落要么光线过曝,要么少了灵动的氛围感,张磊翻着照片时皱起的眉,至今还在眼前晃。“要是这周完不成任务,不仅副社长竞选没戏,说不定还会被张磊揪着把柄刁难……”苏念咬了咬下唇,喉间泛起涩意,她进摄影社两年,从最初帮社员递镜头布、整理照片,到后来能独立完成简单拍摄,好不容易攒了点底气想竞选副社长,偏偏遇上张磊故意设限,偏要让她难堪。
“苏念,走神了。”前排同学轻轻碰了碰她的课桌,苏念猛地回神,才发现语文老师正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她这边,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翻看课本,耳根却悄悄发烫。周围传来几声细碎的笑,她攥着书页的手更紧了,鼻尖泛酸——要是拍摄任务完不成,往后在摄影社怕是更难立足,可她实在没头绪,不知道该怎么拍出“心动瞬间”,那种藏在细节里的柔软与鲜活,总抓不住。
早读课结束的铃声刚响,教室后门就传来脚步声,班主任李建国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来,板着脸敲了敲讲台:“安静下,今天调整座位,按上周月考排名挑位置,第一名先选。”话音落下,教室里瞬间起了阵骚动,有人兴奋地收拾东西,有人小声抱怨,苏念却没怎么在意,她成绩中游,选不到太靠前的位置,只要能靠窗,方便课后摸鱼想拍摄思路就行。
同学们顺着排名依次选座,苏念排在第十九名,等她起身时,靠窗的位置只剩最后一个,在教室第三排的角落,旁边的座位还空着。她抱着书包走过去,刚把课本放在桌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响,抬眼时,撞进一双浅淡的眼眸里。
是陆星延。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T恤,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碎发遮住一点额头,眉眼清俊,带着种疏离的冷淡。他手里拎着黑色书包,步伐轻缓地走到苏念旁边的座位,放下书包时,动作很轻,没发出太大声响。
苏念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桌面,指尖却忍不住发烫。陆星延在年级里向来是风云人物,不仅成绩常年稳居第一,物理竞赛拿过省奖,模样还出众,每次走过走廊,总能吸引不少目光。苏念和他同级不同班,后来分班才到一起,平时没怎么打过交道,只远远见过他在操场打球、在图书馆刷题的样子,印象里他话很少,总是独来独往,带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怎么会和陆星延成为同桌?
苏念心里乱糟糟的,既有点紧张,又有点无措。她悄悄用余光瞥了眼旁边,陆星延已经坐下了,正打开书包拿出课本,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睫毛很长,垂眸时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淡然,像是对新同桌是谁毫不在意。
也是,以陆星延的成绩和性格,大概不会在意身边坐的是谁,苏念轻轻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异样,也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两人之间隔着一拳宽的距离,空气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偶尔有风吹过窗户,掀起书页的一角,带来些许凉意,却没打破这份拘谨的沉默。
上课铃响后,数学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解上周的月考卷。苏念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听着听着,思绪又飘回了摄影社的任务上。她掏出手机,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快速点开相册,翻看着昨天拍的日落照片——画面里的夕阳红彤彤的,占了大半篇幅,操场的跑道显得灰蒙蒙的,没有层次感,确实像张磊说的那样,“死板又没灵魂”。
“到底该拍什么啊……”苏念皱着眉,指尖划过屏幕,心里满是焦虑。校园里的场景就那么多,常见的都拍过了,想要拍出新意,拍出“心动感”,实在太难。她想起林晓昨天说的,要不去找些小众的取景地,可校园里能去的地方她都逛遍了,实在想不出还有哪里没去过。
“走神三次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苏念耳朵里。她猛地抬头,对上陆星延看过来的目光,少年的眼神很淡,没什么情绪,却像是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苏念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把手机塞进桌肚,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她以为陆星延会多说两句,毕竟上课走神确实不应该,可等了半天,旁边却没再传来声音。苏念悄悄抬眼瞥了瞥,陆星延已经转回了头,正看着黑板,手里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字迹工整有力,像是没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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