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层层宫闱,将御书房的金砖地映照得一片透亮。萧彻立在案前,指尖按着暗卫从三川灾区八百里加急递回的密折,每一个字都似带着百姓的血泪。密折上清晰罗列着赈灾粮款被层层克扣的事实——户部下发的十万石粮食,到灾民手中竟不足三万石;拨下的五十万两赈灾银,经州、府、县三级盘剥,真正用于修缮堤坝、搭建粥棚的不过十万两。更令人发指的是,有些县令将霉变陈粮掺进粥里,导致数十名老弱妇孺上吐下泻,性命垂危。
“啪”的一声,萧彻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紫檀木大案发出沉闷的声响,案上笔墨纸砚皆被震得微微颤动。站在下方的户部尚书周显、刑部尚书李世昌,以及御史大夫兼户部尚书沈砚,皆是浑身一震,垂首不敢言语。沈砚一身藏青色官服,身姿挺拔,眉眼间带着凛然正气,他早几日便通过御史台的密探得知三川赈灾有弊,正欲整理奏报,便被萧彻召入御书房,此刻见密折内容公之于众,心中的怒火与沉痛心交织。
“周显,”萧彻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压抑的怒火,“户部下发的赈灾粮款,你亲自点验过,为何到了灾区,竟成了这副模样?”
周显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臣……臣失职。臣只知按数拨发,却不知下面的官员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克扣赈灾物资,草菅人命。臣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萧彻冷笑一声,缓步走到周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若一句罪该万死能换回那些灾民的性命,朕倒也能遂了你的愿。可如今,那些百姓还在忍饥挨饿,那些因食用霉变粮食而病倒的人还在生死线上挣扎,你一句失职,一句罪该万死,又有何用?”
李世昌见周显被训得抬不起头,心中惴惴不安。他知道,此次赈灾**案,刑部绝难置身事外。萧彻的目光很快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如利剑般,似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看穿。“李世昌,”萧彻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刑部掌管天下刑狱,对于此类贪腐之事,你可有察觉?”
李世昌连忙跪倒在地,与周显并排而跪:“臣……臣未曾察觉。是臣疏于查探,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未曾察觉?”萧彻冷哼一声,“朕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三川灾区的官员如此明目张胆地克扣赈灾物资,难道就没有一丝风声传到你的耳中?你是真的未曾察觉,还是怕得罪人,选择了视而不见?”
李世昌浑身一颤,不敢再言语。他早几日便收到过三川百姓的状纸,只是状纸上涉及的官员众多,其中不乏与朝中重臣有牵连之人,他担心引火烧身,便将状纸压了下来。
此时,一直沉默的沈砚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有话奏。”
萧彻侧目看他,沉声道:“讲。”
“陛下,”沈砚的声音沉稳有力,“三川赈灾弊案,臣于三日前便已收到御史台密报,正欲整理详实后上奏。密报显示,此次贪腐并非个别官员所为,而是州、府、县三级相互勾结,其中三川知府王怀安嫌疑最大。此人是吏部尚书张敬之的门生,平日在任上便有欺压百姓、中饱私囊的传闻,此次赈灾,他更是利用职权,克扣粮款,还与当地乡绅勾结,低价收购灾民土地。”
沈砚的话让萧彻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早已怀疑此事与守旧势力有关,沈砚的奏报无疑印证了他的猜测。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沈砚,你身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是你的职责。此次赈灾**案,朕命你与周显、李世昌同查,你主掌督查,周显协查粮款去向,李世昌负责刑狱审讯。朕给你们十日时间,务必将所有涉案官员的名单、罪证查清,一一报与朕知。记住,无论牵涉到谁,无论其官职高低,身份贵贱,都必须一查到底,严惩不贷。若有半分隐瞒,休怪朕无情!”
“臣遵旨!”沈砚、周显、李世昌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决绝。
萧彻点了点头,又道:“此外,朕已命暗卫前往三川灾区,协助你们调查。沈砚,你可调动御史台所有力量,凡阻挠查案者,先斩后奏!”
“臣领旨!”沈砚躬身领命,他知道,萧彻赋予他的不仅是权力,更是信任。作为萧彻一手提拔起来的重臣,他早已决心与萧彻一同整顿吏治,还百姓一个清明天下。
三人退出御书房后,沈砚立刻带着御史台的属官前往户部,调取赈灾粮款的发放记录。周显虽有失职之过,但在沈砚的督促下,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命户部属官连夜整理账目。李世昌则返回刑部,挑选精锐捕快,随时准备前往三川捉拿涉案官员。
御书房内,萧彻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思绪万千。此次赈灾**案,看似是地方官员的贪得无厌,实则背后可能牵涉到朝中的守旧势力。张敬之作为守旧势力的代表人物,一直对他的改革不满,处处与他作对。此次之事,是否与张敬之有关?萧彻不敢确定,但他知道,有沈砚在,定能查个水落石出。沈砚心思缜密,刚正不阿,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有他主掌查案,他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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