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九宸 第172章 沈砚避嫌，请求外放

吏部的书房格外安静，只听得见窗外的蝉鸣与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沈砚将最后一本卷宗批注完毕，合上时，指腹无意间触碰到了桌角的一方砚台。这方砚台是萧彻登基时所赐，砚身刻着“澄心”二字，是他希望她能保持本心，不被朝堂的纷扰所累。

可如今，她却成了朝堂纷扰的源头。太和殿上大臣们的联名奏请，萧彻的坚决拒绝，这些消息像细密的针，扎在她的心上。她知道，萧彻是为了护她，可这份维护，却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身为罪臣之女，她能在朝堂立足，全凭萧彻的信任与自身的才智。三年来，她历任御史、侍郎，如今官至吏部尚书，权倾朝野，早已引来无数非议。那些世家官员视她为眼中钉，认为她出身卑微，不配占据高位；那些守旧的文臣指责她牝鸡司晨，扰乱朝纲。如今，萧彻拒绝立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说她魅惑君王，阻碍皇家传承。

她不能让萧彻因为自己而与整个朝堂为敌。他是帝王，肩负着天下苍生的福祉，不能被儿女情长所牵绊。而她，也不愿成为他的软肋，成为别人攻击他的借口。

沈砚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那棵老槐树。三年前，她就是在这棵树下，接受了萧彻的任命，从此踏入这波谲云诡谲的朝堂。如今，树已枝繁叶茂，而她，也该为自己寻找一条退路，为萧彻扫清障碍。

外放，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远离京城的是非之地，既能避嫌，又能为萧彻分忧。如今南方水灾刚过，民生凋敝，急需有能力的官员前去安抚百姓，整顿吏治。她若主动请缨，前往江南，既能避开朝堂的纷争，又能做出实绩，让那些质疑她的人无话可说。

打定主意，沈砚回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道奏折。她字迹工整，语气恳切，历数了自己三年来的功过，直言自己出身寒微，身居高位，恐遭非议，恳请陛下将她外放江南，治理水患，安抚民生。

写完奏折，已是暮色四合。沈砚将奏折仔细折好，放入锦袋中，贴身收好。她知道，萧彻绝不会轻易同意，可她必须坚持。

第二日清晨，沈砚早早地来到御书房外等候。晨曦微露，御书房的门缓缓打开，太监总管李德全看到她，连忙上前见礼：“沈大人早，陛下刚起，正在更衣，您稍候片刻。”

沈砚点点头，安静地站在廊下。不多时，萧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看到沈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沈砚，你怎么来了？可是有急事？”

“陛下，臣有本启奏。”沈砚躬身行礼，将手中的奏折递了上去。

萧彻接过奏折，看到封面上“恳请外放”四个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快步走进御书房，沈砚紧随其后。李德全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御书房内，萧彻展开奏折，一字一句地读着。沈砚的字迹清秀而坚定，字里行间满是避嫌的决心与为国分忧的诚意。他越读，心中越不是滋味。他知道她是为了他，为了避嫌，可他怎能让她离开京城，离开自己的身边？

江南水患刚过，民风彪悍，吏治混乱，还有那些盘踞在江南的世家势力，暗中与朝廷作对。她一个女子，孤身前往，必定凶险万分。他怎能放心？

“沈砚，”萧彻将奏折重重拍在桌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外放江南？那里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吗？水患刚过，疫病横行，还有那些地方势力，虎视眈眈，你去了，如何自保？”

“陛下，臣身为吏部尚书，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江南百姓流离失所，急需有人前去安抚。臣虽不才，但愿意一试。”沈砚垂首，语气平静，“况且，朝堂之上，因立后之事，非议四起，臣若留在京城，只会让陛下为难。外放江南，既能避嫌，又能为陛下分忧，实为两全之策。”

“避嫌？”萧彻猛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觉得，那些非议是因为你留在京城？就算你去了江南，他们就不会再针对你了吗？他们针对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朕，是朕对你的信任！”

“陛下，臣知道。”沈砚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满是坚定，“可臣不能让陛下因为臣而与整个朝堂为敌。您是帝王，应以天下为重。臣离开京城，那些人便没有了攻击陛下的借口，朝堂也能恢复平静。”

“平静？”萧彻自嘲地笑了笑，“没有你的朝堂，就算平静，又有何用？沈砚，你以为朕留你在身边，只是因为私情吗？三年来，若不是你辅佐朕，整顿吏治，推行新政，这江山能有今日的安稳？你是朕最得力的臂膀，是朕最信任的人，朕怎能让你离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目光中满是不舍。沈砚心中一暖，眼眶微微发热。她何尝愿意离开？这里有她放不下的人，有她为之奋斗的理想。可她更清楚，帝王之路，注定孤独而艰难，她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陛下，臣意已决。”沈砚再次垂首，语气坚定，“还请陛下成全。”

萧彻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沈砚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改变。她的聪慧与果决，是他最欣赏的地方，可此刻，这份果决却让他感到无力。

“朕不同意。”萧彻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低沉而坚决，“江南之事，朕会另派他人前往。你留在京城，继续担任吏部尚书，辅佐朕处理朝政。至于那些非议，有朕在，谁也不敢伤你分毫。”

“陛下！”沈砚急切地开口，想要再劝。

“够了！”萧彻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无需再议。你退下吧。”

沈砚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知道再多说无益。她躬身行礼，缓缓退出了御书房。走到廊下，晨光刺眼，她却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她知道，萧彻是为了保护她，可这份保护，却让她陷入了更深的困境。那些大臣们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变本加厉地针对她，而萧彻，也会因为她而承受更多的压力。

或许，她需要另想办法，让萧彻同意她外放。沈砚握紧了手中的锦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不能让萧彻因为自己而陷入两难，更不能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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