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萧彻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窗外,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关于沈砚的纷争,却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他正准备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内侍突然进来禀报:“陛下,沈侍郎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启奏。”
萧彻心中一动,连忙说道:“让她进来。”
片刻后,沈砚走进御书房。她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官袍,只是头发简单地束起,没有了往日的一丝不苟。她的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眠。
“臣沈砚,叩见陛下。”她跪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萧彻看着她纤瘦的身影,心中一阵心疼,连忙说道:“起来吧,地上凉。”
沈砚起身,却没有坐下,只是垂手站在一旁,目光低垂,不敢与萧彻对视。
“陛下,”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臣今日前来,是为请罪。臣隐瞒女子身份入仕,欺君罔上,罪该万死。陛下昨日力排众议,暂缓处置臣,臣感激不尽。但臣深知,自己的罪行不可饶恕,若陛下因臣而与群臣产生隔阂,因臣而违背祖制,臣心中实在难安。”
萧彻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沈砚的性格,外柔内刚,极有风骨。她此刻主动请罪,想必是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沈砚,”萧彻缓缓开口,“朕知道你心中有愧,但此事并非你的过错。若不是当初朝廷选拔人才时过于注重出身性别,你也不必隐瞒身份。你的才干,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为朝廷所做的一切,朕也不会忘记。”
“陛下,”沈砚抬起头,眼中含泪,“陛下的知遇之恩,臣没齿难忘。但功过不能相抵,欺君之罪乃是事实,臣不敢有丝毫推诿。如今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皆因臣而起。若陛下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恐怕会动摇民心,影响朝堂稳定。”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臣恳请陛下,依法处置臣。无论是打入天牢,还是贬为庶人,甚至是明正典刑,臣都毫无怨言。只愿陛下能平息众怒,稳定朝纲,不要再为臣费心费力。”
萧彻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他没想到,沈砚竟然会主动要求受罚。他知道,她这是为了他,为了朝廷,宁愿牺牲自己。
“沈砚,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萧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朕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处置你?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朕相信,只要你日后继续为朝廷效力,用功绩证明自己,天下人终会理解你的。”
“陛下,”沈砚摇了摇头,“臣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但臣不能这么自私。如今群臣反对,百姓议论,若陛下强行保下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臣不愿因为自己,让陛下陷入两难的境地,更不愿因为自己,影响朝廷的稳定。”
她再次跪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一个头:“陛下,臣愿受惩处,以谢天下。恳请陛下成全!”
萧彻看着她跪在地上的身影,心中挣扎不已。他想保她,可沈砚的态度如此决绝,他若是强行留下她,恐怕会让她心中更加愧疚。而且,群臣的压力越来越大,若是再拖下去,恐怕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他想起昨日周显等人在太和殿外长跪不起的场景,想起那些弹劾沈砚的奏折,心中一阵烦躁。他知道,沈砚说的是对的,若是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这件事情永远不会平息。
可他怎能忍心处置她?她是那样的才华横溢,那样的坚韧不拔。他还记得,江南水患时,她不顾个人安危,亲自跳进水中加固堤坝;税制改革时,她面对各方压力,依旧坚持己见,最终取得了显着成效。这样的人才,若是因为女子身份就被埋没,甚至被处死,那将是朝廷的巨大损失。
“沈砚,你再好好想想,”萧彻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你真的愿意接受惩处吗?你可知,一旦被处置,你多年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甚至可能失去性命。”
沈砚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萧彻:“臣已经想清楚了。臣的性命是陛下给的,臣的官职是陛下封的,如今臣犯了罪,理当受罚。只要能为陛下分忧,能为朝廷稳定出力,臣死而无憾。”
萧彻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心中的挣扎愈发剧烈。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沈砚的态度如此决绝,群臣的压力如此巨大,他若是再坚持保下她,恐怕会引发更大的危机。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好,朕成全你。但你放心,朕不会杀你。朕决定,将你贬为庶人,逐出京城,永不录用。这样,既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能保住你的性命。”
沈砚闻言,心中一阵感激。她知道,萧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贬为庶人,逐出京城,虽然失去了官职和身份,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也能让萧彻平息众怒。
“谢陛下成全。”她再次叩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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