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九宸 第149章 心结难解

靖王伏法，沈家冤案昭雪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曾经笼罩在沈氏一族头上的阴霾终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荣耀与尊崇。

沈府，经过数月的修缮，早已恢复了往日的辉煌。朱红的大门，金色的匾额，门前的石狮子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沈氏一族的荣耀。府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流水，错落有致，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

沈砚身着素衣，独自一人站在沈家的祠堂内。祠堂内，摆放着沈家历代先人的牌位，其中最显眼的，便是父母和兄长的牌位。牌位前，香烛袅袅，烟雾缭绕。

沈砚缓缓走上前，拿起三支香，点燃后，深深鞠躬，将香插入香炉中。她看着父母的牌位，眼中含泪，声音哽咽：“爹，娘，兄长，女儿终于为你们报仇了。靖王那个逆贼已经伏法，沈家的冤屈也得以昭雪。你们在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

说着，她便跪在蒲团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内显得格外清晰。

这些年来，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便是为沈家报仇。为了这个目标，她隐姓埋名，女扮男装，步入朝堂，步步为营，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忍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与孤独。如今，大仇得报，沈家也恢复了名誉，她本应该感到开心，感到解脱，但心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只剩下无尽的空虚与迷茫。

她想起了小时候，在沈府的庭院里，父母带着她和兄长玩耍，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时的她，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样的幸福会戛然而止。她想起了沈家被抄家的那一天，火光冲天，血流成河，亲人的惨叫声、哭喊声响彻云霄，那一幕幕，如同噩梦般，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想起了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为了复仇，她变得冷酷无情，不择手段。她利用过别人，也被别人利用过；她伤害过别人，也被别人伤害过。她的双手，虽然没有直接沾染鲜血，却也间接造成了许多人的死亡。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爹，娘，兄长，我是不是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沈砚喃喃自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为了报仇，我失去了太多太多。我失去了女儿身，失去了天真烂漫的时光，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能力。如今，大仇得报，我却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就在这时，祠堂的门被轻轻推开，萧彻走了进来。他看到跪在蒲团上泪流满面的沈砚，心中一疼，缓缓走上前，轻声说道：“沈砚，别太难过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沈砚听到萧彻的声音，没有回头，只是擦干了眼泪，低声说道：“陛下怎么来了？”

“朕来看看你。”萧彻在她身边的蒲团上坐下，看着眼前的牌位，轻声说道，“沈将军一生忠勇，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惋惜。幸好，你为他洗刷了冤屈，恢复了沈家的名誉。他在天有灵，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沈砚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骄傲？或许吧。但我心中的伤痛，却永远无法愈合。那些逝去的亲人，那些痛苦的回忆，将会伴随我一生。”

萧彻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他知道，沈砚心中的结，不是轻易能够解开的。他轻声说道：“沈砚，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能一直活在仇恨和痛苦中。未来的路还很长，你应该放下过去，好好生活。”

“放下过去？”沈砚苦笑一声，“陛下，你以为，有些事情，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沈家三百七十一口人的冤魂，日夜都在我脑海中盘旋。我怎么可能放下？”

萧彻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无法体会沈砚心中的痛苦，也无法轻易说服她放下过去。他只能轻声安慰道：“朕知道，这很难。但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朕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帮助你。沈家的未来，还需要你去支撑。那些活着的族人，还需要你去照顾。你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而忽略了眼前的人。”

沈砚抬起头，看向萧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与关切，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些年来，萧彻一直默默支持着她，帮助她，若不是他，她恐怕早已死在复仇的路上。

“陛下，谢谢你。”沈砚轻声说道。

萧彻摇了摇头：“你不必谢朕。朕只是做了朕该做的事情。沈将军是国之栋梁，沈家是忠良之后，朕为他们平反昭雪，是理所应当的。”

他顿了顿，又说道：“沈砚，朕知道，你心中的结很难解开。但朕希望你能尝试着慢慢放下。人生苦短，何必让仇恨和痛苦占据自己的一生？你可以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去游历天下，看看大好河山；也可以留在京城，辅佐朕治理国家，为百姓谋福祉。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朕都会支持你。”

沈砚看着萧彻，心中陷入了沉思。萧彻的话，让她有所触动。是啊，人生苦短，她已经为仇恨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那些逝去的亲人，想必也希望她能好好生活，而不是一直活在痛苦中。

但心中的结，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开。她需要时间，需要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

“陛下，让我想想吧。”沈砚轻声说道。

萧彻点了点头：“好。朕给你时间。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朕都会尊重你。”

说完，萧彻便站起身，转身离开了祠堂。他知道，有些事情，只能靠沈砚自己想明白。

沈砚独自一人留在祠堂内，看着父母的牌位，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但她知道，她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痛苦中。她要尝试着放下仇恨，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或许，这才是对逝去亲人最好的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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