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玄自黑暗中抽身,回到奉天司自己的院落时,天边已现鱼肚之白。他并未将昏死的高飞带回,而是将人弃在了那废宅之中。一个活着的、身负重伤的信使,远比一具尸体更有用处。
他取来笔墨,就着案上残灯,开始书写一份公文。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一份关于“潜影”高飞的“假供词”跃然纸上。供词之中,高飞“交代”了万魔教在临渊郡的数个据点,皆是些无关痛痒的外围窝巢,真正的核心据点,如“悦来客栈”背后的密宅,却被他巧妙地引向了城东一处早已废弃的染坊。
这份供词,是做给奉天司里那只看不见的眼睛看的。他要让那内奸,让万魔教的余孽,以为自己已掌握了全局,正按部就班地清扫他们的外围。如此,那“荒废庄园”的杀局,才会显得更加真实。
做完这一切,他吹熄油灯,合衣躺下,闭目调息。内气一重圆满之后,那股金黄交融的内气在他经脉中缓缓流淌,如温润的河水,冲刷着一夜奔波的疲惫。他的肉身,也在这种温养下,变得愈发坚韧凝实。
次日清晨,叶青玄将这份“供词”交予萧云霆。萧云霆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其中关节,不动声色地将供词收入袖中。
“你想亲自去探那庄园?”萧云霆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击,发出笃笃的声响。
“是。属下想先摸清底细。”叶青玄答道,“对外,只说我带镇魔小队在郡城外围巡防,清剿流寇。”
“镇魔小队不可轻动。”萧云霆摇头,“他们的动静太大,林渊那边瞒不过去。你若要去,便自己去。记住,一旦事不可为,立刻退回,切莫逞强。”
“属下明白。”
午后,叶青玄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布短打,腰间悬着那半截断刀“惊蛰”,独自一人出了城。他没有骑马,而是施展《流云步法》,身形如一缕轻烟,专拣偏僻小径而行。
荒废庄园位于临渊郡城以西三十里,曾是前朝一位告老还乡的官员的别业,后因家族败落,便荒废了下来。传闻那庄园里闹鬼,寻常百姓避之唯恐不及,倒成了藏污纳垢的绝佳之所。
日头偏西时,叶青玄已然抵达庄园外围的密林。他伏在一棵参天古树的枝桠上,向庄园内望去。
只见那庄园占地极广,亭台楼阁虽已破败,但格局犹在。院墙高耸,墙头布满了碎瓷与铁蒺藜。几处关键的角楼上,隐有人影晃动,分明是暗哨。这等守卫布置,哪里是寻常匪寇能有?
叶青玄没有急于闯入,而是绕着庄园,将各处明哨暗哨的位置一一记下。他发现,这庄园的防御看似严密,实则外紧内松,仿佛故意要引人进来。
他寻了一处防守最为薄弱的西墙,待天色彻底暗下,身形一晃,已如壁虎般贴墙而上,悄无声息地翻入院内。
院中杂草丛生,齐腰高,倒是绝佳的藏身之所。叶青玄伏在草丛中,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缓缓向庄园深处的主楼摸去。
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便越发浓郁。当他潜至主楼前的广场时,脚步顿住了。
广场中央,两道人影正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两尊石雕。这两人身形、样貌竟生得一模一样,都是三十来岁年纪,面容阴鸷,太阳穴高高鼓起,一身炼肤境圆满的修为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
“双生煞”梅氏兄弟!叶青玄脑中立时闪过这两个名字。万魔教八大头目中,以合击之术闻名的两位高手。
他们,是在等自己?
“来了,就出来吧。”左侧那人开口,声音如夜枭般难听,“叶副总捕头,我兄弟二人,在此恭候多时了。”
被发现了?叶青玄心念一动,索性不再隐藏,自草丛中缓缓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二位消息倒是灵通。”他目光平静,打量着这对孪生兄弟。
“高飞那个废物,虽然嘴硬,但在我教的‘搜魂**’下,什么都吐露了。”右侧那人怪笑道,“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瞒过大执事?”
叶青玄心中了然,高飞果然还是将实情说了。不过,这并不重要。他本就是来杀人的。
“看来,此地便是为叶某备下的坟场了?”
“不错!”梅氏兄弟齐声大喝,身形同时而动。
二人一左一右,步法诡异,竟如两道旋风,瞬间便将叶青玄夹在中央。他们手中各自持着一柄弯刀,刀光交错,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刀网,当头罩下。
这合击之术,配合他们二人间的心意相通,威力何止倍增!刀网之中,劲气交感,竟隐隐形成一片力场,让叶青玄的身法都为之一滞。
叶青**然不惧,断刀“惊蛰”出鞘,不退反进,迎着那刀网,一刀直劈!
“轰!”
金黄色的内气与那森然刀网猛烈碰撞,气劲四散,将地上的青石板都掀飞起来。
叶青玄只觉一股大力涌来,身子晃了晃,而那梅氏兄弟,亦是各自退了一步,脸上现出惊容。他们兄弟二人合力一击,竟只与对方拼了个平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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