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卷着雪砂,刮得人面皮生疼。
自临渊郡城北上三百里,天地间便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叶青玄与慕婉君二人皆作寻常行商打扮,骑着耐寒的北地健马,在没过脚踝的雪地里跋涉。
“万魔教行事诡秘,为何偏要选这等苦寒之地?”慕婉君拢了拢领口的裘毛,呼出的白气立时被寒风吹散。她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雪原,眸中带着几分不解。
叶青玄拍了拍坐骑的脖颈,让它避开一处冰坑,口中应道:“越是这等寻常人迹罕至之处,越便于隐藏秘密。何况,《北境异闻录》所载,‘九转寒露’乃极寒之地的异宝,他们别无选择。”
这一路上,二人晓行夜宿,谈论的多是武道功法与江湖时局。慕婉君出身奉天司高层,眼界开阔,对朝堂与江湖各大门派的了解,远非叶青玄可比。而叶青玄两世为人的见识,以及对武学那独到的、解构般的理解,亦常令慕婉君有茅塞顿开之感。
她发现,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副总捕头,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透的迷雾。他懂得人情世故,却不屑于官场逢迎;他行事狠辣果决,却又对自己人照拂有加。尤其是他那身实力,更是进境神速,令人匪夷所思。
“你看那边。”叶青玄忽然勒住马缰,抬手指向远处地平线。
只见一片银装素裹间,隐约可见一抹不冻的深蓝,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雪原之上。那便是寒骨湖。
湖面之上,寒气蒸腾,凝结成经久不散的白雾,将湖心笼罩。二人将马匹藏于一处避风的石坳,施展身法,悄然向湖边靠近。
寒气愈发逼人,寻常人在此地,只怕呼吸间便要冻彻肺腑。叶青玄体内那股金黄交融的内气自行流转,暖意遍布四肢百骸,将寒气尽数隔绝在外。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婉君,见她虽面色有些发白,但气息尚稳,显然其《清江诀》亦有御寒之效。
二人绕着湖边探查,很快便在一处被巨石遮掩的湖岸,发现了一座不起眼的矿洞入口。洞口有新近踩踏的痕迹,一直延伸向黑暗的深处。
“他们果然在此。”慕婉君压低声音,手已按在刀柄上。
叶青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率先潜入洞中。矿洞内曲折幽深,壁上生满了滑腻的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走了约莫百丈,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
溶洞中央,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地下暗湖,湖水呈墨绿色,正咕嘟咕嘟地冒着寒气。湖心处,竟用铁索悬吊着一座白玉般的平台,平台上,一株尺许高、通体晶莹的植物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那便是尚未完全成熟的“九转寒露”。
更让二人心惊的是,整座暗湖与平台,竟被一个巨大的阵法笼罩。无数刻画着诡异步号的黑铁桩,深深钉入四周的岩壁与湖底,一股股阴寒之力被强行汇聚向湖心,显然是在用邪法催熟这株天材地宝。
便在此时,叶青玄脑海中,天机谱的字迹悄然浮现。
【检测到《阴阳变》玄字一脉功法残余,此地阵法源于《玄阴聚气阵》,目标血脉与绝阴涧魔主同源。】
又是玄字一脉!叶青玄心头一凛,这万魔教的势力划分,当真错综复杂。
“什么人!”一声阴冷的断喝,自溶洞深处传来。
一道身影从一块巨岩后闪出,此人身形瘦长,面色惨白,双眼狭长,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他身穿一袭与岩石颜色相近的灰袍,若非主动现身,极难察觉。
“奉天司的走狗,鼻子倒是挺灵。”那人目光扫过叶青玄与慕婉君,最终停留在慕婉君身上,嘴角咧开一抹怪异的笑,“哦?还有个同道中人。小姑娘,你的《清江诀》练得不错,可惜,只是些皮毛罢了。”
慕婉君面色大变,她的家传功法,从未对外人言,此人如何知晓?
“你到底是谁?”
“老夫‘冰蚕’厉胜。”那人桀桀怪笑,“至于你的功法……嘿嘿,你家先祖,不过是我玄字一脉的一个叛徒,偷了半部残篇功法出去,也敢自立门户?”
这番话如一道惊雷,在慕婉君心中炸响。
厉胜不再废话,身形一晃,带起一片残影,直扑慕婉君。他双掌探出,掌风未至,一股砭人肌骨的寒气便已笼罩而来。这股寒气,与慕婉君的内力同源,却更为精纯、更为霸道!
慕婉君拔刀相迎,清冷的刀光划破黑暗,与那阴寒的掌风撞在一处。
“砰!”
一声闷响,慕婉君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阴寒之力透刀而入,瞬间便冲溃了她的护体真气。她整个人如遭重击,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那血落在地上,竟立时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她的《清江诀》,竟被对方的功法死死克制!
“婉君!”叶青玄惊呼一声,身形电射而出,将她接住。入手处,只觉她体内寒气乱窜,经脉仿佛都要被冻结。
“嘿,不自量力。”厉胜一脸轻蔑,再次欺身而上,双掌直取叶青玄胸膛,“小子,你的内功倒是有些古怪,正好让老夫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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