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六月下旬,天气已经开始闷热。午后两点,阳光透过北辰集团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在会议室的长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努力对抗着窗外的暑气。
林晚月坐在会议桌主位,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项目计划书。她穿着一件米白色丝绸衬衫,头发在脑后挽成简洁的发髻,脸上化了淡妆,看起来精神不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她眼下的淡青色阴影,和偶尔走神时眼中闪过的疲惫。
回到省城已经一周了。
这一周里,生活似乎恢复了正常。陈小雨转学到了市重点中学,沈逸飞动用了所有关系,给她安排了寄宿,周末回家。林晚月每天接送,给她做饭,辅导功课,像所有普通家长一样。公司的事情也按部就班,棉纺厂地块的招标进入最后阶段,楚清欢每天都泡在项目组里。
但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林总,”楚清欢的声音把林晚月拉回现实,“这是‘园冶’项目的最新进度报告。主体建筑已经封顶,内部装修完成了百分之六十。按照这个进度,九月底可以试营业。”
林晚月接过报告,快速浏览。纸张上的数字和图表很清晰,但她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自从云南回来,她的注意力就很难长时间集中——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回放那盘录音带里的声音,父亲最后的声音。
“很好。”她合上报告,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专业,“装修质量一定要把控好,特别是后厨区域。‘园冶’要走高端路线,细节决定成败。”
“明白。”楚清欢点头,犹豫了一下,“另外...顾氏集团那边,最近动作很大。”
会议室里的气氛微妙地变了。几个高管交换了眼神,有人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
“什么动作?”林晚月问,声音平静,但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他们也在竞标棉纺厂地块。”楚清欢说,“而且报价很激进,比我们预估的高出百分之二十。另外,他们最近接触了好几个我们的供应商,开出了很有诱惑力的条件。”
林晚月没有马上回应。她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已经凉了,带着淡淡的涩味。
顾明宇。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从云南回来,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报复不会停止。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直接。
“还有吗?”她问。
楚清欢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他们上个月注册了一家新公司,‘明宇国际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经营范围很广,从日用百货到机械设备,还包括...矿产。”
矿产。这个词让林晚月的心脏猛地一跳。
“矿产?”她重复,尽量保持平静。
“对。”楚清欢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具体是哪种矿产不清楚,但注册资金很高,两千万。这在私营企业里很少见。”
两千万。顾家虽然有钱,但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注册新公司,也不寻常。除非...他们有把握很快赚回来。
“继续盯着。”林晚月说,“另外,我们自己的项目按计划推进,不要受他们影响。棉纺厂地块的报价,按照原方案走,不跟风抬价。”
“可是林总,如果顾氏真的出高价...”
“那就让给他们。”林晚月打断她,“一个地块而已,省城这么大,机会多的是。我们不做赔本的买卖。”
这话说得很硬气,但只有林晚月自己知道,做出这个决定有多难。棉纺厂地块是她看中很久的,位置好,面积大,适合打造北辰集团的第一个综合性商业体。如果被顾明宇抢走,不仅损失一个项目,更是一种羞辱。
但她不能冲动。顾明宇现在就像一条疯狗,见什么咬什么。如果她跟风抬价,最后很可能两败俱伤。而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查——父亲的事,稀有矿的事,“夜枭”的事。
这些事,比一个商业地块重要得多。
会议又持续了一个小时,讨论其他项目的进展。林晚月努力集中精神,但总觉得心思飘忽。直到散会,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楚清欢。
“晚月,”楚清欢换了个称呼,语气也柔和下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林晚月揉了揉太阳穴:“还好。”
“别骗我。”楚清欢在她身边坐下,“你从云南回来就不太对劲。晚上睡不好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林晚月苦笑:“这么明显?”
“明显。”楚清欢认真地看着她,“你和陆总...在云南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回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
这个问题林晚月无法回答。不是不信任楚清欢,而是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父亲的事涉及国家机密,陈小雨的身份敏感,录音带和地图更是不能轻易示人。
“一些私事。”她含糊地说,“已经解决了。”
楚清欢显然不信,但也没有追问。她太了解林晚月,知道如果她不想说,问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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