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冰冷空旷,林晚月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她绕开大路,凭借着之前来时的记忆和对省城地图的研究,穿梭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尽可能避开可能的眼线,朝着清风里方向快速移动。
越靠近那片废弃的小广场,她的心悬得越高。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橡胶摩擦和金属扭曲的焦糊气味。远处,隐约有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扫过,伴随着压低的交谈声。
她伏在一处断墙的阴影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事故现场比她离开时多了几辆车,都是不起眼的深色轿车,分散停在周围,如同蛰伏的野兽。几个人影在扭曲的报废车辆周围忙碌着,动作专业而迅速,有人在拍照取证,有人在仔细检查车辆底盘和周围地面,还有两人持枪警戒,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陆北辰站在那堆沙土旁,背对着她的方向,身姿依旧挺拔,但紧绷的肩线透露出他此刻极不平静的内心。他正与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身形精干的男人低声交谈,那男人偶尔点头,神色凝重。
他们果然回来了,而且带来了更专业的人手。
林晚月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但随即又提了起来。陆北辰在这里,说明危险也可能潜伏在附近。那个破坏刹车的人,或者指使者,会不会也在暗中观察?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砰!”
一声沉闷的、不同于现场勘查声响的动静,从广场另一侧的黑暗角落传来!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又像是……消音器处理过的枪声?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陆北辰和他身边的黑衣男人反应快得惊人,如同猎豹般猛地矮身,迅速寻找掩体!现场其他人员也立刻进入警戒状态,灯光瞬间熄灭大半,只剩下零星几点微弱的光源在晃动。
“一点钟方向!矮墙后!”黑衣男人低吼一声,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
林晚月的心脏骤然停止!有埋伏!
她看到陆北辰借着沙土堆的掩护,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向她所在的这个方向,似乎在确认她的安全,又像是在判断敌人的位置。他不能确定她是否听话地待在招待所!
不能让他分心!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晚月的脑海。她知道自己此刻现身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他的软肋!
她死死咬住下唇,将身体更深地埋进阴影里,左手下意识地按住了小臂上那处冰冷的坚硬——那是她藏好的手术刀片。右手则摸到了颈间的哨子,却没有吹响。此刻发出声音,无异于自曝位置。
黑暗中,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快速移动的脚步声,不止一个!对方显然也是老手,借着黑暗和杂物的掩护,正在试图包抄或者寻找最佳射击角度。
紧张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林晚月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声。
突然,她眼角余光瞥见,在陆北辰侧前方不远处,一个废弃的水泥管道后面,有什么东西反光了一下——是枪管!一个模糊的黑影正悄然抬起手臂,瞄准的方向,赫然是陆北辰所在的掩体!
对方的目标是他!
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于大脑的指令!
“小心!”林晚月失声惊呼,同时,她猛地从藏身的断墙后跃出,不是冲向陆北辰,而是朝着那个水泥管道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扑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挡不住子弹,但她可以干扰对方的瞄准,可以为陆北辰争取那零点几秒的反应时间!
她的动作打破了现场的僵持,也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火力!
“砰!砰!”
两声更加清晰的、带着消音器特有闷响的枪声响起!
林晚月只觉得左肩胛骨处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灼热的剧痛,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向前踉跄扑倒。与此同时,另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耳畔呼啸而过,打在她身后的断墙上,溅起一串火星!
“晚月!”
陆北辰目眦欲裂的吼声在她身后响起,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惊骇与恐慌。
在她倒下的瞬间,她看到陆北辰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从掩体后暴起,手中的枪口喷吐出愤怒的火舌,精准地射向水泥管道后的黑影!黑衣男人和其他人也同时开火,密集的枪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
疼痛如同潮水般淹没而来,视线开始模糊。但她嘴角却艰难地扯出一抹极淡的、近乎解脱的弧度。
她做到了。
她没有成为他的拖累。
她以身为盾,为他挡下了那致命的偷袭。
黑暗如同温柔的潮水,缓缓将她吞噬。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似乎落入了一个颤抖而坚实的怀抱,听到了他嘶哑破碎的、一遍遍呼唤她名字的声音……
以身为盾的最后撞击,是她能给出的、最决绝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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