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后院,密室内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油灯摇曳,将围坐在桌旁的几道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桌上那张精细的王都地图已经被完全展开,天牢区域被朱笔重重圈出,旁边密密麻麻地添上了许多陆仁刚刚用炭笔添加的细小标记和注释——代表阵法节点的三角形,代表守卫位置的圆圈(内标修为),代表高手气息的星形,以及用虚线勾勒出的阵法能量流动的大致方向和几个被陆仁特别标注出的“安全缝隙”或“薄弱点”。
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的苦涩,还有一种无形却几乎能触摸到的紧张。陆仁将深夜探查天牢的详细情况,包括外围阵法的复杂程度、内部守卫的精确分布、三名灵海境初期高手的位置、以及那名隐藏在黑水狱入口附近的暗殿高手的推测和其气息的阴邪特性,毫无保留且极其详细地告知了在场的苏浅雪和思瑶公主。
每一处细节,每一个判断的依据,陆仁都解释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在这种生死攸关的行动中,信息的准确共享和团队成员之间的绝对信任,是成功的基础,也是减少意外和牺牲的关键。
听完陆仁的叙述,室内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默。油灯芯偶尔爆出一个灯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即便苏浅雪和思瑶公主都是心智坚韧之辈,但当天牢内部力量的强大和那**裸的“死亡陷阱”气息被如此直观地呈现出来时,两人依旧感到了沉甸甸的、几乎让人窒息的压力。
三名灵海初期,一名至少灵海中期的暗殿祭司,数十名凝血境、上百名筑基境守卫,加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复合阵法,以及最深处那未知而邪恶的黑水狱环境……
这样的阵容,别说救人,就算是灵海境后期的高手强闯进去,生还的几率也微乎其微。对方这是铁了心,不惜代价,布下了十死无生的杀局,要将陆仁彻底埋葬于此。
苏浅雪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这是她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习惯。秀眉紧蹙,眼中光芒急速闪烁,显然大脑在高速运转,分析着海量的信息。
思瑶公主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玉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虽贵为公主,经历过宫廷斗争,但如此直接、如此残酷的杀戮布局,依旧超出了她的经验范畴。想到几位叔伯被关押在那样的魔窟之中,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折磨,她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良久,苏浅雪停下了敲击桌面的动作,抬起头,看向陆仁,眼中虽然还有凝重,但更多的是被激发出的斗志和冷静的分析光芒:
“三名灵海初期,一名至少灵海中期的暗殿祭司,加上数十名凝血、筑基守卫,以及那套复杂的复合阵法……”她缓缓重复着关键信息,“这阵容,别说救人,就算是灵海境后期的高手强闯进去,恐怕也要脱层皮,甚至有很大可能陨落其中。他们这是下了血本,铁了心要留下阁主。”
她顿了顿,继续道:“但,越是严密的陷阱,往往也意味着越大的‘惯性’和‘盲点’。他们所有的布置,都是基于一个核心假设——阁主您会按照他们预想的方式,踏入陷阱。”
思瑶公主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声音依旧有些微颤,但已经恢复了冷静:“黑水狱……那里是帝国关押最凶恶、最危险囚犯的地方,据说连岩石都被阴煞之气浸染成了黑色,地下水都是腐臭的。几位叔伯被关在那里,日夜承受阴煞侵体和刑罚折磨,只怕……”她的话语中带着哽咽,不忍再说下去。
苏沐雪轻轻握住思瑶公主冰凉的手,传递着无声的安慰和支持。她的眼中也同样充满了忧虑,但看向陆仁时,那份忧虑化为了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坚定。
陆仁摇了摇头,眼神冷静得可怕:“来不及了。星云阁距离王都路途遥远,等援军赶到,恐怕一切都晚了。而且,大规模调动人手,必然会被烈武侯和三皇子的眼线察觉,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更多时间加固防御,甚至可能提前对族人下毒手。”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至于改变策略……敌人布下此局,就是算准了我不得不来。我们若退缩,不仅族人必死,更会助长敌人气焰,让所有还在观望、甚至暗中支持我们的人心寒。此局,我们必须入!而且要赢得漂亮!”
“但是,”他话锋一转,指尖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个代表暗殿祭司的、被特别加粗的星形标记上,“我们入局的方式,不能按照他们设定的剧本走。他们以为我们是慌不择路、自投罗网的猎物,那我们,就要做那反噬猎人的……毒蛇!”
苏浅雪眼睛一亮,立刻捕捉到了陆仁的思路:“阁主的意思是……将计就计?利用他们的陷阱,反过来给他们设套?”
“不错!”陆仁斩钉截铁,开始详细阐述他构思了一路的全新、升级版的行动计划,“他们不是摆好了口袋阵等我们钻吗?那我们就让他们以为,我们真的钻进去了!但钻进去的,可能不只是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还可能有一些……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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