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酒店那场短暂的交锋,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在无声中扩散。
对虞笙而言,离去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她径直融入了港城夜晚汹涌的人潮,将那片奢华与压抑远远抛在身后。
的士在弥敦道上穿行,窗外是流动的霓虹灯牌,各种繁体字的招牌鳞次栉比,双层巴士叮叮作响,穿着时髦的男女与步履匆匆的行人构成这个时代特有的喧嚣画卷。
虞笙靠在后座,微微偏头看着窗外,目光沉静,仿佛刚才那段足以让寻常女子心潮起伏的插曲,不过是拂过耳畔的一缕微风。
【宿主,已为您梳理完毕原主的社会关系及资产情况。】
小八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电子音特有的效率感。
【原主也叫虞笙,今年二十二岁,签约于星光影业,名下资产包括九龙城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银行存款有三千七百港币,以及若干……不太值钱的衣物和化妆品。】
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虞笙的脑海。
原主出身普通,凭着几分姿色踏入五光十色的娱乐圈,却因性格怯懦又无人脉,始终在三四线挣扎。
被对家公司的经纪人许以重利和承诺,设计了那场与霍文琛的意外交缠,指望着自己能借此攀上高枝,结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自己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
“真是个傻姑娘啊!世上怎么会有免费的午餐,还是豪华自助餐……”
虞笙在心底轻轻叹息,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了然。
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一个根本不了解的男人身上,本就是最不牢靠的赌博。
的士在一条略显狭窄,灯火却依旧通明的街巷停下。
虞笙按照记忆,找到了那栋旧唐楼,踩着昏暗的楼梯上了三楼。
用钥匙打开那扇斑驳的铁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廉价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比想象的还要逼仄,衣服杂乱地堆在椅子上,桌上是没吃完的盒饭和空饮料瓶。
梳妆台上摆满了颜色艳丽的化妆品,出租屋里到处都透露着原主试图抓住浮华的努力与狼狈。
虞笙没有流露出任何嫌弃的神色,她平静地放下手袋,挽起袖子,开始动手整理。
先将窗户全部打开,让夜风吹散浊气,然后利落地将无用之物打包清理,把原主那些过于艳俗的衣服单独叠放在一边。
她的动作有条不紊,带着一种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优雅与效率。
【宿主,根据您现在的行为模式分析,您似乎不打算延续原主的演艺事业?】小八好奇地发问。
“嗯。”虞笙将最后一袋垃圾放在门口,拍了拍手上的灰,“小八,你看这房间,像不像一个临时起意,用完就丢的临时狗窝?原主想靠娱乐圈和男人走出去,我却觉得,钥匙应该握在自己手里。”
她走到那个小小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脸。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极美的脸,眉眼精致如画,皮肤细腻,即使此刻未施粉黛,也透着一股清艳脱俗的气质。
只是原主长期的焦虑和不自信,让这份美貌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与怯懦。
虞笙对着镜子,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镜子里的人眼神瞬间变得不同,那份怯懦如同被阳光驱散的薄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与自信。
这张绝色的脸,瞬间鲜活明亮起来,拥有了夺人心魄的光彩。
“更何况,”她指尖轻轻点着桌面,“靠别人给的戏约,看人脸色,哪有自己搭建舞台来得自在。”
与此同时,中环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
霍文琛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
城市的脉搏仿佛在他脚下跳动,他手中却捏着那朵用支票折成的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玫瑰。
助理周卓垂手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语气恭敬地汇报:“霍生,已经查清楚了。虞笙小姐,背景很干净,父母是内地早年过来的普通工人,几年前因病过世。
她去年签约星光,一直没什么水花。
昨天的事……应该是受了永泰那边一个姓王的经纪人蛊惑,许诺了她一部电影的女主角,才铤而走险……”
霍文琛没有说话,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纸玫瑰的花瓣。
干净得过分的背景,愚蠢透顶的行为动机。
这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个女人离开时的眼神,太过清醒和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
那绝不是一个愚蠢肤浅,一心攀附的女人该有的眼神。
“她回去之后,有什么反应?”霍文琛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低沉。
周卓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老板会关心这个细节,连忙道:“根据盯着的兄弟回报,虞小姐直接回了住处,没有联系任何人,也没有出门。似乎……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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