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喧嚣与绚烂,如同盛大节日的烟火,璀璨过后,终归于日常的宁静与温暖。
锦墨堂成了摄政王府名正言顺的中心,而虞笙,也完成了从笙箫院小姐到王府女主子的彻底转变。
新婚燕尔,并无寻常百姓家的三日回门之礼——安亲王旧邸并非她真正的娘家,常平侯府更是早已形同陌路。
但这并未影响两人之间那份日渐深厚的缱绻。
萧执似乎有意将积攒了多年的假期一并休了,除却必须他亲自处理的紧急政务,大多时间都留在府中,陪伴他的新婚妻子。
晨光熹微,锦墨堂内已是暖意融融。
虞笙生物钟极准,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尚有余温,萧执已起身在外间练剑完毕,正由小厮伺候着更换常服。
她拥被坐起,青丝铺了满枕,睡眼惺忪间带着几分慵懒的媚态。
萧执换好一身墨色暗纹锦袍走进来,见她醒了,冷硬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走到床边坐下,很自然地伸手替她理了理颊边的碎发:“吵醒你了?”
“没有,自己也该醒了。”虞笙摇摇头,声音带着刚醒时的软糯,顺势将脸颊在他微带薄茧的掌心蹭了蹭,像只依赖主人的猫儿。
这亲昵的小动作取悦了萧执,他低笑一声,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既醒了,便起身吧,陪我用早膳。”
侍女们鱼贯而入,伺候虞笙梳洗。
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映出萧执坐在一旁榻上翻阅书卷的身影,心中一片安宁。当拂柳拿起螺黛,正要为她描眉时,萧执却忽然放下书卷,走了过来。
“今日,让本王来。”他接过拂柳手中的螺黛,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拂柳愣了一下,连忙躬身退下,与其他侍女交换了一个既惊讶又了然的眼神,悄悄退至外间。
虞笙也从镜中讶异地看向他:“夫君?”她可从未听说过摄政王殿下还会这等闺房之趣。
萧执并未解释,只是执起螺黛,微微俯身,一手轻轻托起她的下颌,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带着几分笨拙地,为她描画眉形。
他的动作很慢,极其专注,仿佛在处理一件极为重要的军国大事,眉头微微蹙着,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虞笙仰着脸,看着他近在咫尺认真无比的俊颜,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紧抿的唇线。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螺黛传到她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
她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这个在外杀伐决断令朝野敬畏的男人,此刻竟愿意为她做这等细致琐事。
“画歪了可怎生是好?”她忍不住轻声打趣,眼中却漾满了笑意。
萧执动作一顿,仔细端详了一下,似乎确实不太满意,竟拿了帕子,沾了点清水,轻轻擦去,又重新描画。
如此反复了两三次,才终于勾勒出他觉得满意的弧度。
虽不及拂柳手艺精巧,却别有一番自然韵味。
“好了。”他直起身,端详着镜中的她,眉峰微挑,似乎对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本王的王妃,自是淡妆浓抹都相宜。”
虞笙看向镜中,眉毛被他画得略有些英气,却更衬得她眼眸清亮,别具风姿。
她回眸一笑,百媚顿生:“夫君手艺……甚佳。”
早膳摆在外间花厅,精致可口。
萧执习惯食不言,但如今却会时不时将她多看一眼的菜式夹到她碟中,或是见她胃口不佳时,低声询问是否不合口味。
这些细微的改变,无声地渗透在生活的点滴里,比任何海誓山甜言蜜语都更令人心折。
用过早膳,萧执去了外书房处理公务。
虞笙则开始接手王府的中馈。虽然府中事务一向由周长史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如今她既为王妃,自然要逐步接管。
她并未急于大刀阔斧地改动,而是先由周长史领着,熟悉各项流程、人事,态度谦和,却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沉稳气度,令原本还有些观望的下人们心生敬畏。
午后,阳光暖暖的,虞笙会在锦墨堂临窗的暖榻上小憩,或是看看书,萧执若得闲,便会过来,有时是与她下一局棋,有时只是各自安静地待着,他看他的公文,她绣她的花,互不打扰,却自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和谐。
这日,虞笙正对着一本杂记看得出神,萧执处理完手头的事进来,见她蹙着眉,便问:“何事烦心?”
虞笙放下书,叹了口气:“看到前朝一桩旧案,说的是边关将领克扣军饷,导致士卒哗变,着实可恨。”
萧执在她身旁坐下,拿过那本书瞥了一眼,淡淡道:“水至清则无鱼。军需辎重,经手之人众多,难免有硕鼠。关键在于,如何震慑,使其不敢过界,以及一旦越界,如何雷霆处置,以儆效尤。”
他随口几句,便点出了问题的核心与处置之道,那是多年身处权力巅峰积累的经验与智慧。
虞笙听得入神,不由追问:“那若是夫君处置,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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