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轻云在松针灵植的清韵里醒来,指尖碰了碰枕边暖玉。
暖玉还浸着昨夜合修温意,连梦都沾了松香气。
她赤足踩上沉水木地板,凉意顺足尖漫到脚踝。
推开半扇窗,晨雾扑在脸上,院角凝露草轻轻摇。
石桌旁老松树下,墨云笙正蹲着烘凝露草。
指尖真气裹着草叶,晨雾沾发梢凝作细珠。
周轻云凝眸望,忽然想起前几日合修。
脸颊悄悄热了,耳尖也泛起浅粉。
那晚银辉铺满停云崖平台,两人影子叠在地上。
缠得难分难解时,她忍不住往他怀里蹭了蹭。
鼻尖擦过他衣襟药香,心跳漏了半拍。
却只听他低哑哄劝:“凝神,玄丹劲还没稳。”
他指尖攥着她的腰,指腹蹭过衣料,力道却很稳。
半分没越雷池,只剩克制的暖意裹着她。
周轻云轻轻叹口气,她懂墨云笙的克制。
自玄丹初成,他们已在停云崖合修三十余日。
他眼底的悸动从没藏过,却始终守着分寸。
周轻云也觉出墨云笙的变化。
他修为一日千里,九天玄功灵力流得更顺。
功德金光裹着玄丹,周身气息愈发澄澈。
可她见过他夜里辗转的模样。
有时合修结束,他说去崖边吹风。
回来时衣袍沾着寒潭的湿,眼底红意淡了些。
她没问,只望着那湿衣袍,隐约懂:这份克制于他不轻松。
事实确实如此。
每夜合修,周轻云耳尖泛红的模样。
还有呼吸乱时的轻哼,像羽毛搔过他心尖。
又像细针轻轻扎着,让他心口发紧。
寻常人情动贪一晌,他却想护岁岁与朝朝。
不愿因冲动坏了这份妥帖,只想护她安稳。
护她永远亮晶晶望着自己的模样。
所以合修一结束,墨云笙总会避开她。
找借口说要巡查,脚步匆匆往后山寒潭去。
他褪了衣袍走进潭水,刺骨寒意瞬间裹住全身。
打个寒颤后,胸口灼烧般的悸动才淡些。
可寒潭凉意只压得片刻燥意。
擦干身子后,他终究还是往镇岳伏魔碑去。
那碑立在寒潭旁石台,通体灰黑。
刻着上古镇魂符,泛着冷光,内镇火去病残魂。
起初墨云笙只是找由头宣泄憋闷。
日子久了,倒成了近来的习惯。
每夜从寒潭出来,衣袍已被夜露打湿。
月色淡了,只剩伏魔碑符文泛着微光。
映着他施法的身影,指尖掐诀没半分犹豫。
喉间滚出九天玄经的驱魂咒:“九霄散魂!”
真言落时,崖边风骤然变向。
半空浮起血色符文,像活过来的蝌蚪在夜里游。
这咒叫 “散魄消形”,取北斗煞、混南明离火,专克魂体。
符文刚触到火去病魂体,碑内便炸出凄厉痛呼。
“啊 ——!墨云笙!有种杀了我!”
火去病在碑内疯撞,却被符文缠得死死的。
那些血色符文像有牙似的,钻进他魂体窍穴。
带来万蚁啃噬的疼,痛得他魂体发颤。
待咒力最浓时,符文骤然炸开。
化作万千无形利刃,将残魂割得支离破碎。
一缕缕黑烟从碑缝冒出,又被镇魂符吸回去。
半点都漏不出,只能在碑内循环受刑。
墨云笙面无表情地站在碑前。
手结法印的动作没停,没心思听咒骂。
只盯着指尖力道,算着咒力轻重。
每回符文炸开,胸口的滞涩便散些。
直到手臂发酸、口干舌燥,才收了法印转身。
火去病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难熬。
头几日他还嘴硬,梗着脖子喊 “有种杀了爷”。
只当是魂体的疼,咬咬牙就能扛过去。
可挨了五六日,他才知这咒的厉害。
每次施法,不只是疼,连魂体凶煞之气都被符文吞了。
他能清清楚楚觉出魂体在一点点消散。
再这么熬下去,不出一月,定要魂飞魄散。
到了第十日,火去病见了墨云笙的影子就发颤。
能透过碑体看见那人走来,眼底没半分情绪。
只有结印施法时,指尖才亮些淡金。
那血色符文每次落下,他都疼得想魂飞魄散。
更憋屈的是,墨云笙从不问他话。
只闷头施法,仿佛他不是待审囚徒,是泄愤工具。
火去病在碑内急得跳脚,魂体撞得碑壁嗡嗡响。
可他的话,墨云笙半分听不见。
只能眼睁睁看他施法、收印、离开。
日复一日,受着疼与憋闷的双重熬煎。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二十六日。
到了第三十六日清晨,晨光刚破雾。
火去病便感应到墨云笙飞来,要施法。
他魂体瞬间缩成一团,先前的疼还没消。
新的恐惧又攥住了他,让他魂体发虚。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再这么折腾,别说招供,连残魂都保不住。
没等墨云笙走到碑前,没等念半个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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