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的雪裹着松针的冷香,落在虚竹肩头时,竟把旧僧袍的布纹都浸得透亮。那袍子是三年前离开少林时穿的,洗得发脆的棉料上,还留着当年挑水时蹭在腰侧的青苔印,袖口缝补的粗线被雪水浸软,轻轻一碰就泛着毛边。他站在山门外,身后的灵鹫宫精锐都守在山道拐角 ,只留两个贴身侍女捧着包裹,站在十步外的雪地里,没让靠近这方清净地。
“是虚竹师兄吧?” 守门的小沙弥搓着冻红的手,盯着他的旧袍看了半晌,才敢确认,“您这三年…… 去哪了?”
虚竹刚要开口,就见禅房方向快步走来个熟悉的身影 —— 玄明师傅手里攥着件半旧的棉袍,布面泛着洗不掉的茶渍,却是当年虚竹冻得发抖时,师傅连夜拆了自己的旧棉絮改的。“你这孩子!” 玄明一把拉过他的手,指腹蹭过虚竹掌心的厚茧,眼圈先红了,“走了三年不捎个信,棉袍都没带够,冻坏了吧?”
禅房里的炭盆还燃着,粗瓷碗里的热茶冒着白汽,是玄明特意用松针煮的,带着点清苦的暖意。虚竹捧着茶碗,指腹摩挲着碗沿的缺口 —— 这碗还是当年他抄经迟到,玄明罚他跪佛堂时,偷偷递给他粥的那只。
“在外头历练,没敢多扰师门。” 虚竹喝了口茶,暖意顺着喉咙往下走,却没提灵鹫宫半个字,只含糊带过,“得了些武学机缘,也…… 惹了些事。”
玄明盯着他的脸,见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沉毅,却还带着当年的憨直,忍不住追问:“惹什么事了?是不是跟人动手了?身上有没有伤?” 说着就要掀他的旧袍查看,手刚碰到布面,就被虚竹轻轻按住。
“师傅,我没事。” 虚竹垂着眼,指尖捏着袍角,坦然得让人心慌,“就是…… 破了戒。杀戒、酒戒、肉戒都破了,连…… 连色戒也破了。”
他没说自己是灵鹫宫宫主,也没提李清露的公主身份,只淡淡说遇到了阿紫、童姑娘,还有个 “能说上话的女子”及几个侍女,语气里没有愧疚,只有一种历经世事的坦然。可这话落在玄明耳里,却像炸雷 —— 他守了四十年戒律,夜里打坐时连梦到荤腥都要忏悔半宿,如今自己最疼的徒弟,竟把最该守的戒都破了,还活得这般自在!
一股酸意从心底往上涌,混着嫉妒烧得他指尖发颤。玄明猛地把茶碗掼在桌上,粗瓷撞得炭盆火星溅起:“孽障!你可知色戒是佛门大戒?我今日非要禀明戒律院,让你受点教训,记着什么是清规!”
虚竹没辩解,只是看着玄明发红的眼 —— 那里面没有担忧,只有藏不住的失衡。他站起身,旧袍扫过炭盆边的灰烬:“师傅要罚,我认。”
戒律院的动静闹得不小。玄明拉着虚竹往院里走时,廊下已围了不少僧人,见虚竹穿的还是旧袍,都窃窃私语:“这不是当年那个笨和尚吗?怎么惹着玄明师傅了?”“看玄明师傅的样子,怕是犯了大错!”
戒律院首座见是玄明带来的人,又看虚竹穿得寒酸,只当是寻常破戒,让人取了檀木禅杖:“按寺规,破色戒当杖责五十,你可服?”
“服。” 虚竹解开旧袍腰带,把后摆撩至腰际 —— 后臀的阴阳鱼胎记泛着极淡的金光,藏在松垮的布裤下,若不细看,只当是块普通的淡色印记。
第一杖落下时,檀木杖撞在胎记上,竟发出 “嘭” 的闷响,虚竹没哼一声,只觉得后臀传来一阵温热,像是有暖流顺着经脉往丹田走。玄明站在廊下,见他不喊疼,气得咬牙:“用伏魔杖!这孽障定是用了邪术硬撑!”
伏魔杖是戒律院压箱底的刑具,杖身缠满淬了寒铁的倒刺,尖得能划开玄铁。戒律僧抡杖砸下时,围观僧人都闭了眼,可预想中的惨叫没传来,反倒听见 “铛” 的脆响 —— 寒铁刺撞上胎记的瞬间,竟像扎在金石上,纷纷崩断,碎刺擦着虚竹的布裤,钉进廊柱里,半截刺身还在震颤。
“这…… 这是怎么回事?” 首座站起身,盯着虚竹的后臀,眼神里满是惊疑。
玄明更急了:“换玄铁杖!我就不信他的身子比玄铁还硬!”
玄铁杖比伏魔杖重三倍,戒律僧双手握杖,使出十成力砸下。杖身撞上胎记时,虚竹只觉后臀的暖流更盛,连带着之前在灵鹫宫练掌时积在丹田的滞涩,都顺着暖流散了大半。他甚至微微侧了侧身,让杖力更准地落在胎记上:“师傅,力道再足些。”
打到第三十杖时,怪事开始接连发生 —— 戒律僧突然 “啊” 的一声,握着杖的手剧烈发抖,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疼得额头冒冷汗,可杖还是机械地往下砸;打到第四十杖,他竟浑身瘫软,裤脚渗出湿痕,眼神里满是恐惧,嘴里喃喃着 “别杀我”;最后一杖落下时,他又突然傻笑起来,眉飞色舞地哼着乡下小调,模样疯癫得不像样。
“邪术!定是邪术!” 玄明指着虚竹,声音都在抖,可没人敢上前 —— 这场景太过诡异,倒像是刑具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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