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没管舒云瑾有没有吃到那顿饭,刘姨可是很乐意的讲一讲鹿知眠那时笨手笨脚的囧事的。
“小少爷呀,没有什么做饭经验,我原本想先让他打下手的,掌厨还是由我来,可是,他不肯啊,硬着拉着我一下午,从切菜开始。”
“把切好的菜芯扔了,留着菜梗。”
“活鱼都没有开膛破肚,挖出内脏,直接下油煎。”
“做碗蛋羹还能把蛋壳也一起蒸了。”
“把盐错放成了糖,把料酒当成了酱油……”
……
“简直,整个厨房都被他搞得鸡飞狗跳的!”
舒云瑾笑着摇了摇头,面上是淡雅轻笑着,但是眼底却越发的悲戚着。
刘姨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天一整个下午,他们都耗在了厨房里,只为做出那四菜一汤。
“不过,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小少爷如此上心呢。”刘姨突然的感慨着。
鹿知眠是她看着长大的,别说做饭了,除了能煮白粥,几乎都没怎么碰过灶台,就连煮粥也是刘姨教了他不下五次,他才能上手的。
至于为什么会学煮粥,其中的原因没有人比舒云瑾更了解了。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她是唯一的受益者。
她每一次出差或者喝酒回来的偏头痛,鹿知眠都会提前给她煮粥,吃药,因为药物不能空腹食用。
这句话他一直记着。
刘姨的感概还在继续,她回忆起那时,鹿知眠因为掌握不了火候,有时油温已经升至很高,开始冒烟时,他紧急下菜,高温和生冷的食材一触碰,便引起了巨大的排斥反应。
热油四溅,导致鹿知眠俊俏的小脸蛋和白皙的手背和小臂都被溅起的热油袭击,瞬间泛红了起来。
好在刘姨及时拉开他,不然都担心他破相了。
……
那日下午的事,刘姨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饶是在一旁的纪佑源听着,心里都不是滋味,更别说是舒云瑾了。
更是清楚舒云瑾并没有吃到那历经千辛万苦做出来的菜。
心里一阵叹息,却也无可奈何。
她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了舒云瑾,没什么特别的神情,让她有些看不透。
刘姨突然察觉到她似乎啰嗦了,已经耽误了主家人吃饭了,连忙躬身说着些带有歉意的话。
舒云瑾这才有了一丝的表情,示意刘姨没事,她乐意听。
刘姨还围着围裙,想起还要收拾一下厨房,便也就离开了餐厅。
一切再度恢复了寂静。
纪佑源对着面前的山珍海味一点胃口都没有。
倒是舒云瑾缓慢地用着餐,喝汤,夹菜,用一口饭,简单的事做得一丝不苟。
餐后,精致典雅的客厅静谧无声,黄铜落地灯,光线柔和。
纪佑源几次都想开口,到最后却又欲言又止。
“佑源,那日你应该是见到过眠眠吧,他是不是很失望。”舒云瑾突然的开口,语气平静到自然,让纪佑源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说谎还是不说谎呢,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那日确实是舒云瑾让她提前来别墅告知鹿知眠她赶不回来的消息。
但是那日,鹿知眠在大雪中孤寂的背影,实在是让人心疼,再加上……
“佑源,不用骗我,我知道的,眠眠一定很失望,但是他一直都很乖,明明很在意,却还顾及着我的感受,明明心里不舒服的要命,却还是选择自己独自消化。”
不得不说,舒云瑾是了解鹿知眠的。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一切。”
一直垂眸的女人,撩起眼皮,给出了一个空洞荒芜的视线。
纪佑源咬了咬牙:“那天夜里下了大雪,我到的时候,小朋友在纷飞的大雪中等你,还……”
“还在对面的LED大屏中看见了你和温以肆肩并肩采访的画面……”纪佑源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轻。
空间沉寂了很久,久到要不是纪佑源看着舒云瑾睁着的眼睛,她都要觉得舒云瑾是不是晕厥了过去了。
正当纪佑源实在忍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时,舒云瑾终于开口了。
“佑源,很晚了,你回去吧,明天我就先不去公司了。”
纪佑源一个激灵:“啊!你想干什么!”
话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妥,总感觉人家刚离婚,正伤心悲痛时,还要求人家上班,简直没有人性。
她其实是担心舒云瑾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胡思乱想,这种时候,就是要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于是她解释道:“不去公司就不去公司了,我们出去散散心吧,很久没有放松了,正巧现在我们休个长假。”
舒云瑾几近消沉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我没事,就是想多休息休息。”
纪佑源半信半疑:“真的?”
“嗯。”
舒云瑾嘴上应着,心里心猿意马,她想好好了解一下,鹿知眠在与她这段婚姻里的感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纪佑源见舒云瑾此刻情绪还比较稳定,又一直催促着她离开,想要休息了。
纪佑源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嘱咐着:“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舒云瑾点了点头。
纪佑源刚走到玄关口,打开门。
“佑源。”
纪佑源回头。
玄关口并没有开灯,听见叫唤,转身看向了阴影处,只能看见舒云瑾清瘦身形的轮廓,却看不真切此刻的神情。
只听见了接下来的话语。
“帮我查一件事。”
*
纪佑源离开后,偌大的空间就只剩下了舒云瑾一人。
她脚步缓缓的走上楼,却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而是推开了鹿知眠房间的门。
睡在了鹿知眠的床上。
女人目光空洞,红唇隐没在乌黑长发间,一言不发的看着天花板。
随即转过身,抱着被子,将脑袋深深的埋入了枕头中。
鼻尖充斥着一股令人舒适安心的好闻气息。
不一会儿,棉质的枕套吸了湿濡,洇出一小片深褐的水痕,像块浸了水的墨渍,边缘晕开毛茸茸的湿圈,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寂静的房间,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从枕间溢出,轻的像羽毛拂过水面,带着湿意的气音在空气中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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