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胡股长赤着脚在田埂上狂奔,脚底的伤口被碎石和草根剐蹭,鲜血渗出来,在泥土上留下一串暗红的印记。苏晚那句“他不死,我没法安心”像毒蛇的獠牙,死死啃噬着他的心脏,连带着晚风都裹着刺骨的凉。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才一头栽倒在一片枯黄的玉米地里。深秋的玉米秆早已被收割,只剩下光秃秃的茬子,扎得他浑身生疼。他蜷缩在田垄的凹陷处,掏出腰间的防水袋,确认文件还在,这才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狗吠,还有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夏法国的人还在搜捕。胡股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连抬手的劲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手电筒光柱扫过玉米地,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在那儿?”
胡股长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匕首早就丢在了江里。他屏住呼吸,将身体埋得更深,祈祷着对方只是路过。
“是……是顺子吗?”那声音顿了顿,带着几分迟疑,又喊了一声,“我是狗蛋啊!”
胡股长浑身一震。
狗蛋,是他儿时最好的玩伴。当年两人一起在河里摸鱼,一起躲在草棚里啃窝头,后来狗蛋留在了村里种地,他则进城谋了生路,这一晃,竟是十几年没见了。
他抬起头,借着光柱看清了来人的脸。黝黑的皮肤,憨厚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还带着几分当年的稚气。狗蛋也认出了他,惊得手里的手电筒差点掉在地上:“真……真是你!顺子,你咋弄成这副模样?”
狗蛋快步走过来,扶起瘫软的胡股长,目光扫过他渗血的脚底和破烂的衣服,眉头皱成了一团:“你是不是惹上麻烦了?”
胡股长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他不敢连累狗蛋,夏法国的势力太大了。
狗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叹了口气,弯腰背起他:“咱哥俩啥交情?还信不过我?走,跟我回家!”
狗蛋的家在村子最偏僻的角落,是一座低矮的砖瓦房。他把胡股长安置在里屋的土炕上,又找来干净的布条和草药,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伤口。
“我听村里的人说,今晚有好几辆黑车在转悠,说是找一个逃犯。”狗蛋一边包扎,一边低声说道,“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胡股长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遭遇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当说到苏晚请求夏法国杀他时,他的声音哽咽了,眼眶通红。
狗蛋听得怒火中烧,一拳砸在炕沿上:“这个毒妇!还有那个夏法国,简直无法无天!”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黑衣人粗暴的吼声:“开门!搜查!”
胡股长脸色煞白,挣扎着想要从炕上爬起来。狗蛋却按住他,眼神坚定:“你躲进地窖里!我来应付!”
他指了指炕头的一块松动的石板,又塞给胡股长几个窝头:“地窖里有水,你先躲着,别出声!”
胡股长看着狗蛋憨厚的脸,眼眶一热,喉头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钻进地窖,刚盖上石板,就听到院门被踹开的巨响。
“有没有看到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黑衣人的吼声在院子里回荡。
狗蛋不慌不忙地走出去,笑着说道:“啥男人?俺家就俺一个人,刚从地里回来。”
“搜!”
杂乱的脚步声在屋里响起,手电筒的光柱扫过炕头,扫过墙角,却没人发现那块松动的石板。
地窖里一片漆黑,胡股长攥着怀里的防水袋,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五味杂陈。绝境之中,竟是儿时的玩伴,给了他一丝活下去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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