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中原 第34章 雪域独行 赴昔年约

燕京的秋意日渐浓重，银杏叶铺满校园小径，像一层金黄的地毯，却掩不住秦川心头的寒凉。自从收到杨如烟的短信，那些反复回放的回忆渐渐沉淀，化作一个坚定的念头——去西藏。

那是他们当年在银杏树下约定好的地方。那时的杨如烟眼睛亮得像星星，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等我们毕业，一起去西藏好不好？布达拉宫前的天空最蓝，星星最亮，我们去许愿，永远不分开。”他当时用力点头，把这个约定刻进了心里，以为会是两人共同奔赴的未来，没想到如今，只剩他一个人赴约。

他没有犹豫，很快辞掉了图书馆的工作，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几件厚外套、一本《西藏风物志》，还有那张夹在书中的旧便签，上面是杨如烟娟秀的字迹。没有告诉其他人，他最先想到的，是向魏一中教授告别。

魏一中的办公室依旧堆满了书籍，老教授正坐在窗前批改论文，阳光洒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显得格外温和。秦川推开门，轻声说：“老师，我来跟您告个别。”

魏一中抬起头，看到他手里的行囊，眼中没有惊讶，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要走了？”他放下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秦川坐下，指尖摩挲着背包带，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嗯，想去西藏看看。”他没有多说缘由，魏一中却像是完全明白，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听着。

“当年和她约定好的地方，现在……我想一个人去看看。”秦川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魏一中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窗外的银杏树上，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在琢磨着什么。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藏着暖意：“出去看看也好。”

没有多余的叮嘱，没有挽留，只有这五个字，却让秦川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他知道，魏一中教授懂他——懂他心里的伤痛，懂他想要逃离的心情，也懂他想要在远方寻找答案的执念。

“谢谢老师。”秦川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这些日子，若不是魏教授的庇护与默然的支持，他或许早已被悲伤压垮。

魏一中摆摆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路上用，注意安全。”信封里是一叠现金，不多，却带着沉甸甸的关心。

秦川推辞了一下，见老教授态度坚决，便收下了，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老师，您多保重。”

“去吧。”魏一中挥了挥手，重新拿起笔，却没有立刻低头批改论文，而是看着秦川的背影，眼神复杂——有心疼，有期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心。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心里的结，或许只有在远方的天地间，才能慢慢解开。

离开办公楼，秦川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燕京政法大学校门。校门口的公交站台，他买了一张前往西宁的火车票，再从那里转车去拉萨。火车开动的那一刻，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秦川的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的约定，如今的独行；曾经的并肩，如今的孤身。他不知道西藏的天空是否真的如杨如烟所说那般湛蓝，也不知道布达拉宫前的许愿是否真的能灵验，他只知道，他要去完成这个约定，哪怕只有他一个人。

火车一路向西，窗外的风景渐渐变了模样，从繁华的都市到广袤的平原，再到连绵的山脉。秦川靠在车窗边，看着远方的天际线，心里的悲伤似乎被这辽阔的天地慢慢稀释。

他想起了工作室里一起写论文的日夜，想起了12月9号的告白，想起了12月26号的拥抱，想起了那句“我妈对你印象不错”，也想起了9月30号的那条短信。这些回忆不再像之前那样尖锐刺痛，而是变成了一道道浅浅的痕迹，刻在心里，提醒着他曾经那样纯粹地爱过、付出过。

列车轰鸣着驶向远方，载着秦川去往那个充满约定与憧憬的雪域高原。他知道，这趟旅程不会轻易抚平伤痛，但他希望在那片纯净的天地里，能重新找回内心的平静，能明白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布达拉宫的金顶在远方静静等待，西藏的蓝天在云层后默默守望。秦川闭上眼，感受着火车的颠簸，心里默默念着：杨如烟，我替我们，去赴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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