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中原 第32章 旧情终了 心湖沉澜

燕京政法大学图书馆的午后，总带着一种时光慢流的静谧。阳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在书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旧书页特有的油墨香与木质书架的沉静气息。秦川穿梭在书架之间，将散落的书籍归位，动作娴熟而从容。

这份工作清闲却不闲散。没有基层官场的尔虞我诈，没有民生工程的繁杂琐碎，他终于有了大把时间沉下心来读书。法学、历史、经济、哲学、农业科技……只要能开阔眼界、增长学识，他来者不拒。空闲时便坐在阅览区的临窗位置，一杯清水、一本书，常常一读就是一下午。书页翻动间，他不仅在弥补过往的知识缺憾，更在文字的世界里梳理思绪、沉淀心性，将基层的挫折与感悟，转化为内心的力量。

魏一中教授偶尔会来图书馆坐坐，不说话，只是远远看着秦川专注读书的模样，眼神中满是欣慰。他给中组部副部长季前锋的举荐信早已寄出，老同学那边传来消息，称对秦川的基层履历与实干实绩很感兴趣，正在统筹安排考察事宜。这些进展，魏一中依旧没有对秦川提及，他想让这个年轻人在沉淀中积蓄足够的力量，等待厚积薄发的时刻。

这天午后，图书馆里格外安静，只有零星几位读者在埋头苦读，偶尔传来轻微的书页翻动声。秦川刚整理完一排法学专着，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的发件人让他心头一紧——是杨如烟。

指尖微微颤抖着点开短信，短短一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秦川，我要结婚了。他是汪成龙，毕业于美国加州大学，现在是大树集团总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秦川僵在原地，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让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早知道，他和杨如烟之间隔着天差地别的家境、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果。杨母毕业时的那段话，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提醒着他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当这个早已预料到的结局真真切切地摆在面前时，他还是没能忍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开来，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他快步走到图书馆僻静的楼梯间，蹲在角落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哭声被紧紧捂住，却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间溢出。往事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法渊阁前并肩走过的金黄银杏道，图书馆里偷偷递来的温热奶茶，毕业分别时校门口强忍的泪水，基层工作不顺时收到的关心问候，身陷囹圄时她不远千里的暗中调查……那些甜蜜与酸涩，那些期盼与挣扎，那些小心翼翼的守护与无可奈何的疏离，此刻都化作锋利的碎片，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将所有的委屈、不甘、心碎与遗憾，都宣泄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知道汪成龙那样的才俊才是她的良配，知道这段感情的结束是必然。可那些真心付出的时光不会骗人，那些刻骨铭心的悸动不会消失，悲伤依旧来得汹涌而猛烈。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平息。秦川擦干脸上的泪痕，用冰凉的自来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眼眶红肿、神色憔悴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的短信依旧醒目。手指悬在回复键上方，却终究没有按下。有人说，好的前任就该像死人一样，彻底从对方的生活中消失。他明白，此时任何的祝福、挽留或是质问，都显得多余而苍白。他们的人生早已驶向不同的航道，再无交集的可能，任何打扰都只会让彼此难堪，徒增烦恼。

秦川默默删除了短信，将手机揣回口袋，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角。走出楼梯间，阳光依旧温暖，书架依旧整齐，图书馆里依旧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只是他的心里，某个曾经被填满的角落，此刻变得空空荡荡。

他重新回到阅览区，拿起刚才没看完的书，试图让自己沉浸在文字里。只是指尖划过书页，却久久无法集中注意力。

爱情落幕，生活还要继续。他还有未完成的初心，还有要坚守的信仰，还有老师的期许与未来的可能。秦川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翻涌压下，眼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那些关于青春与爱情的遗憾，终究会被时光抚平。而他，只能带着这份伤痛，继续前行，在沉淀中等待属于自己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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