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豫西棺山一带旱情肆虐,地里的庄稼枯死大半,山脚下的李家坳更是饿殍遍地。李狗剩是村里有名的泼皮,眼看快揭不开锅,竟打起了后山古墓的主意。
棺山得名于山体形似一口倒扣的棺材,山深处的乱葬岗里,藏着一座不知年代的古墓,村民们世代相传,那是厉鬼盘踞之地,谁敢靠近,轻则疯癫,重则暴毙。可饿到极致的李狗剩,早已把祖宗的告诫抛到九霄云外,他拉上同村的愣头青王憨,又从镇上骗来懂点风水的老油条张瞎子,三人凑了些简陋的工具,趁着夜色钻进了棺山。
山路崎岖,枯枝败叶下满是动物的骸骨,夜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怪响,像女人的哭声。王憨吓得腿肚子打颤,攥着李狗剩的衣角哆哆嗦嗦:“狗剩哥,要不咱回去吧,这地方邪门得很。”
李狗剩照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压低声音骂道:“怂货!挖到宝贝,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你想饿死?”张瞎子拄着拐杖,指尖在空气中摸索着,脸色凝重:“不对劲,这山的阴气太重,比我见过的坟地都邪乎,咱们怕是闯了不该闯的地方。”
三人硬着头皮往山深处走,约莫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片塌陷的空地,空地中央露出一块残破的石碑,碑上刻着模糊的字迹,张瞎子凑近摸了摸,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是‘镇阴碑’!下面压的不是普通古墓,是养鬼的凶地!”
李狗剩哪管这些,眼里只剩财宝,他挥起锄头就往石碑旁的泥土挖去,刚挖了没几下,锄头就碰到了坚硬的木头,三人合力清理掉浮土,一口发黑的楠木棺材赫然出现,棺材上雕着诡异的纹路,像是无数扭曲的人脸,在月光下透着渗人的寒气。
“发财了!”李狗剩大喜过望,掏出撬棍就往棺材缝里插,王憨和张瞎子也被财宝冲昏了头,上前帮忙。“嘎吱——”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突兀,棺材盖被撬开一道缝隙,一股腥臭的黑气喷涌而出,伴随着淡淡的脂粉香,闻得人头晕目眩。
李狗剩强忍着不适,举着火把往棺材里照去,只见里面躺着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肌肤白皙如玉,仿佛刚死不久,头上插着金钗,手腕上戴着玉镯,身上的绸缎嫁衣完好无损,甚至还泛着光泽。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是睁开的,漆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棺材外,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这是个女尸?”王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火把都差点掉在地上。张瞎子脸色惨白,颤声道:“是养尸地!这是鬼娘!赶紧把棺材盖盖上,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
可李狗剩已经被女尸身上的金银珠宝迷了眼,他伸手就去拔女尸头上的金钗,指尖刚碰到金钗,女尸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诡异。“不好!”张瞎子大喊一声,转身就想跑,可已经晚了。
女尸突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大红嫁衣无风自动,黑气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冒出,原本白皙的肌肤瞬间变得青黑,指甲长得又尖又长,泛着幽绿的光芒。“敢动我的东西,都得死!”阴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听得人骨头缝都发寒。
王憨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可刚跑没两步,就被一股黑气缠住脚踝,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回头一看,女尸正飘在他身后,青黑的脸凑近他,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林,王憨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转眼就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李狗剩和张瞎子吓得魂不附体,疯了似的往山下跑,身后的阴冷气息如影随形,耳边不断传来女人的冷笑。张瞎子毕竟懂点门道,他掏出腰间的八卦镜,回头大喝一声:“妖物!休得放肆!”八卦镜射出一道微弱的金光,暂时逼退了女尸。
“快,往村口的土地庙跑!土地公能镇住她!”张瞎子大喊着,拉着李狗剩往山下狂奔。可女尸的速度极快,很快就追了上来,大红嫁衣在夜色中如同一道鬼影,指甲划过树干,留下深深的划痕。
李狗剩跑得气喘吁吁,脚下一滑,摔进了一个土坑,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看到土坑里堆满了白骨,都是之前试图盗墓的人。就在这时,女尸飘到了土坑上方,青黑的手朝着他的头顶抓来,李狗剩吓得瘫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锋利的指甲越来越近。
危急关头,张瞎子扑了过来,将八卦镜挡在李狗剩身前,“砰”的一声,八卦镜碎裂开来,金光消散,张瞎子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快跑!我缠住她!”张瞎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了自己身上,瞬间,他的身体燃起熊熊烈火,朝着女尸扑去。
女尸被火焰逼退,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张瞎子的身体在火中化为灰烬,却为李狗剩争取了逃跑的时间。李狗剩连滚带爬地跑出土坑,拼了命地往山下跑,身后的惨叫声和冷笑渐渐远去,可他不敢回头,一路狂奔,直到看到村口的土地庙,才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爬进土地庙,蜷缩在神像脚下,瑟瑟发抖,直到天快亮时,才敢探出头来。棺山方向静悄悄的,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噩梦,可他身上的泥土和血迹,还有脑海里王憨和张瞎子惨死的画面,都在提醒他那不是梦。
李狗剩不敢回村,他知道女尸不会放过他,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镇上的方向逃去。可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土地庙的神像眼角,缓缓流下两行血泪,而棺山深处,那口楠木棺材缓缓合上,大红嫁衣的影子在月光下一闪而过,消失在山林之中。
半个月后,有人在棺山脚下发现了李狗剩的尸体,他的死状和王憨一模一样,都是浑身干瘪,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而李家坳也怪事频发,每天夜里都能听到女人的哭声,村里的牲畜接二连三地死去,村民们人心惶惶,纷纷搬离了村子。
后来,镇上的道士来到棺山,在古墓上方布下七星镇魂阵,又重新立了一块镇阴碑,才平息了怪事。可每当月圆之夜,棺山深处依旧会传来隐约的哭声,村民们都说,那是鬼娘在寻找下一个闯入者,而那座古墓,也成了豫西一带无人敢靠近的禁地,只留下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传说,在民间代代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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