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深秋,北风卷着枯叶,把官道上的尘土刮得漫天都是。李砚缩在骡车的草垛里,裹紧了单薄的棉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赶紧到青州府,找个活计安身。
他本是北平城里的画匠,跟着师傅学了十年工笔,最擅画人像,一笔下去,眉眼如生。可去年师傅病逝,铺子被地痞霸占,他走投无路,听闻青州府大户多,缺个像样的画师,便揣着仅剩的半块银锭,雇了辆骡车往南赶。
谁知天不遂人愿,行至半路,骡车的轮子陷进泥坑,赶车的老汉骂骂咧咧地修了半晌,眼看天色擦黑,只能就近找个村子落脚。
“前面是黑风村,”老汉指着远处隐在雾气里的村落,脸色有些发白,“后生,不是老汉吓唬你,这村子邪性得很,夜里别出门,更别招惹村里的女人。”
李砚只当是乡下人的迷信,笑了笑没放在心上。跟着老汉进了村,才发现这村子出奇的安静,家家户户闭着门,门缝里偶尔透出点昏黄的灯光,却听不到半点人声,连狗吠都没有。
老汉领着他到了村头的一间破屋,说是以前的客栈,如今只剩个空架子。“你凑活一晚,明早我来接你。”老汉放下行李,逃似的离开了,临走前还反复叮嘱:“夜里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开门。”
李砚将信将疑地推开屋门,里面蛛网密布,墙角堆着腐烂的稻草,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点亮随身带的油灯,勉强打扫出一块能坐的地方,靠着墙,想着白天的遭遇,渐渐有些犯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咚咚,咚咚”,声音柔得像羽毛,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李砚猛地惊醒,想起老汉的叮嘱,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叩门声又响了起来,伴着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柔婉转,像浸了蜜的水:“公子,外面风大,可否容小女子避一晚风寒?”
那声音太过好听,李砚的心不由得动了动。他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怜香惜玉的心思占了上风,起身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
门外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素白的衣裙,披着一件淡青色的披风,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借着朦胧的月光,能看到她眉眼如画,肌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姑娘,这村子偏僻,夜里不安全,你怎么会在这里?”李砚打开门,语气里带着几分警惕。
女子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声音越发温柔:“小女子名叫翠娘,家住邻村,探亲归来,不料错过了宿头,又遇上大风,实在无处可去,还望公子行个方便。”
她说话时,眼神盈盈,带着几分怯意,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李砚彻底放下了戒心,侧身让她进来:“姑娘请进,只是这屋子简陋,委屈你了。”
翠娘走进屋,目光扫过屋内的狼藉,却没有半分嫌弃,反而笑着说:“公子客气了,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是万幸。”
李砚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翠娘的脸,更显得娘的脸,更显得她容颜绝世。他看着翠娘,忽然想起自己的手艺,忍不住说:“姑娘容貌出众,若是能画下来,定是幅佳作。”
翠娘眼睛一亮,笑着点头:“公子是画师?那太好了,小女子从未有人为我画像,若是公子不嫌弃,愿为公子当一回模特。”
李砚大喜过望,连忙从行李里翻出纸笔和颜料。他铺开宣纸,握着画笔,凝神观察着翠娘。翠娘坐在稻草堆上,姿态优雅,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月光从破窗棂照进来,洒在她身上,宛如仙子。
李砚下笔如飞,笔尖在宣纸上游走,勾勒出她的轮廓,再细细晕染。他画得太过投入,竟忘了时间,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才终于停笔。
“姑娘请看。”李砚将画递过去,眼里满是得意。
翠娘接过画,细细端详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公子画得真好,比小女子本人还要好看。”她抬起头,看着李砚,眼神里带着几分异样的光彩,“公子这般才华,埋没在此实在可惜。不如……随我回住处,我愿供养公子,让公子安心作画。”
李砚心中一动,他如今漂泊无依,若是能有个安稳的住处,自然是好。更何况,翠娘容貌绝美,性情温柔,能与她相伴,也是一桩美事。他沉吟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翠娘的住处离黑风村不远,是一座孤零零的宅院,青砖黛瓦,院子里种着几棵梧桐树,落叶铺满了地面,透着几分清幽。
“这是我家祖传的宅子,平日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翠娘领着李砚进屋,屋内布置得精致典雅,与昨日的破屋判若两人。
自此,李砚便在翠娘的宅院里住了下来。翠娘对他极好,每日锦衣玉食伺候着,不让他做半点粗活,只让他安心作画。李砚感念她的恩情,越发用心地为她画像,有时画她抚琴,有时画她赏花,每一幅都栩栩如生。
可日子久了,李砚渐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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