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我姥爷亲口跟我说的,那年头兵荒马乱,姥爷为了躲抓壮丁,跑到了关外的一片荒山里,搭了个窝棚,靠着打猎和采山货过活。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近的屯子也得翻两座山,夜里静得能听见狼嚎,一般人根本不敢住。
姥爷那时候二十出头,年轻力壮,胆子也大,觉得山里的日子虽然苦点,但胜在清净,不用担惊受怕。他的窝棚搭在一道山梁上,用几根木头支起架子,苫上厚厚的茅草,门口用石头垒了个矮墙,勉强能挡挡山里的夜风。
进山的第三个月,就遇上了怪事。
那天姥爷去山脚下的小河边打水,回来的时候看见窝棚门口蹲着个老太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灰布衣裳,手里挎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块蓝布。老太太看见姥爷,慢悠悠地站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笑得有些僵硬:“后生,能不能讨碗水喝?老婆子走了一天的路,走了一天的路,渴得紧。”
姥爷是个热心肠,连忙把老太太让进窝棚,舀了一瓢山泉水递过去。老太太接过水瓢,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喝完还咂咂嘴,说这水真甜。姥爷打量着老太太,觉得她面生得很,不像是附近屯子里的人,就问她是从哪里来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自己是山那头的,儿子在城里做买卖,让她去享福,她走不惯大路,就想抄近道翻山,结果迷了路,转悠了一天才到这儿。姥爷听了,心里也替她着急,说这山里晚上有狼,要不就在窝棚里凑合一晚,等天亮了再走。
老太太连忙摆手,说不用麻烦,她就是渴了,喝口水就走。说着,她掀开篮子上的蓝布,里面是十几个红彤彤的山里红,看着就甜。老太太抓了一把递给姥爷:“后生,谢谢你的水,这山里红你尝尝,自家树上结的。”
姥爷推辞不过,接过来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确实是他吃过最甜的山里红。等他吃完再抬头,老太太已经不见了踪影,窝棚的门敞着,外面的风呼呼地往里灌,姥爷愣了愣,心想这老太太腿脚可真利索。
当天夜里,姥爷睡得正香,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很轻,很慢,一下一下敲在门板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姥爷一下子醒了,心里咯噔一下——这荒山野岭的,谁会半夜来敲门?他摸了摸枕头底下的猎枪,慢慢坐起身,沉声问:“谁啊?”
门外没人应声,还是一下一下地敲着门,节奏不快不慢,像是在跟什么人较劲。姥爷心里发毛,壮着胆子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光惨白,洒在门口的矮墙上,外面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姥爷松了口气,以为是风吹着树枝撞门板,转身想回床上继续睡,可刚转过身,敲门声又响了。
“咚……咚……咚……”
这次的敲门声比刚才重了些,姥爷的头皮瞬间麻了,他再次走到门口,拿起猎枪,猛地拉开门——门外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冷风吹过,带着一股淡淡的腐叶味。
姥爷皱着眉,在门口站了半晌,确定没人之后,才把门关上,还搬了块大石头顶在门后。他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那敲门声还在耳边响。
接下来的三天,每天午夜时分,敲门声都会准时响起。
姥爷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后来发现,只要到了子时,那“咚咚咚”的声音就会准时敲在门板上,不多不少,每次都是九下。他试过躲在门后,等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猛地开门,可每次开门,门外都是空无一人;他试过在门口撒上白灰,第二天早上起来,白灰上干干净净,连个脚印都没有;他甚至试过对着门外大喊大叫,可回应他的,只有山里的风声和狼嚎。
姥爷的精神越来越差,白天打猎的时候总走神,晚上更是不敢合眼,黑眼圈重得像熊猫。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八成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第七天晚上,敲门声又响了。
姥爷这次没有去开门,而是坐在床上,对着门口喊:“老人家,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是有难处,你就说出来,我能帮的一定帮你,别再这么折腾我了。”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过了半晌,一个苍老的声音飘了进来,正是那天讨水喝的老太太:“后生,我不是故意折腾你……我就是冷,就是饿……”
姥爷的心揪了一下,连忙问:“老人家,你在哪儿?我给你烧点热水,再给你拿点干粮。”
“我在……我在你门口的石头下面……”
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人心里发酸。姥爷连忙起身,搬开顶门的大石头,蹲下身,借着月光往石头底下看——石头下面,是一具早已腐烂的老太太的尸体,身上穿着的,正是那天的灰布衣裳,旁边还放着个篮子,篮子里的山里红已经烂成了一滩泥。
姥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他定了定神,想起老太太说的冷和饿,连忙跑回窝棚,拿了几张煎饼,又烧了一壶热水,放在尸体旁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