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夏天,微山湖畔的芦苇长得比人还高。
老船工陈守业撑着竹篙,在晨雾里慢悠悠地划着船。他今年五十八了,打小就在湖上讨生活,闭着眼都能摸清每一道暗流。可今天这雾,格外不对劲。
往常这时候,湖面上早该有渔民吆喝、鸬鹚扑腾的声音。可今儿个静得吓人,连虫鸣都听不见。陈守业眯起浑浊的眼睛,总觉得雾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动。
哗啦——
船尾突然传来水声。陈守业猛地转身,竹篙差点脱手。只见船尾坐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脸,正对着他笑。
大...大妹子?陈守业声音发颤。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姑娘?
女人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了指岸边。陈守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岸边站着个穿寿衣的老太太,手里提着个红灯笼,正冲他招手。
要命!陈守业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太太他认得,是前些日子淹死的王婆子!据说她生前最疼的小孙女,就是穿着红嫁衣投湖自尽的...
陈守业想调转船头,可船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纹丝不动。那红衣女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嘴角咧到耳根:爷爷,送我们过河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号子:嘿哟——开船喽!
一艘乌篷船破雾而来,船头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里握着把桃木剑。陈守业认得他,是新来的道士张清远。
陈伯快走!张清远大喊,这是纸人渡!
后来陈守业才知道,所谓纸人渡,是当地一个失传已久的邪术。每逢阴年阴月阴日,湖底的冤魂就会用纸扎成人形,引诱活人送他们过河。一旦答应,活人的阳寿就会被纸人吸走,变成新的纸人...
张清远告诉陈守业,这事得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候村里有个叫小荷的姑娘,和邻村的后生定了亲。可就在成亲前一天,那后生突然反悔,说要娶镇长的女儿。小荷受不了这个打击,穿着嫁衣投了湖。
她奶奶王婆子得知消息后,当场就疯了。天天在湖边烧纸钱,嘴里念叨着要让负心汉不得好死。没过多久,王婆子也跟着跳了湖。
可事情还没完。那负心汉果然遭了报应——成亲当晚就暴毙了。更诡异的是,他的尸体被人发现时,浑身都是纸屑,脸上还贴着一张红纸剪的喜字...
所以这些纸人,都是被怨气所化的?陈守业问。
张清远点点头:但最可怕的是,最近有人在偷偷复活这个邪术。我查到,镇上新开的那家纸扎铺,老板娘就是当年那个镇长的女儿...
说到这里,张清远突然压低声音:陈伯,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湖边多了好多纸扎的人偶?
陈守业一愣,仔细回想起来——可不是嘛!前两天他还看见几个小孩在玩纸人,那些纸人做工精致得不像话,眼睛还会动...
糟了!张清远猛地站起来,他们在准备百鬼夜行!要是让他们凑够一百个纸人,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就在这时,船舱里突然传来的响声。两人低头一看,顿时毛骨悚然——船板缝隙里,正慢慢渗出一张张惨白的人脸,全都是用纸糊的!
快跑!张清远一把拉起陈守业,去祠堂!只有那里能挡住它们!
两人刚跑到岸边,就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回头一看,漫天纸人随风飘舞,像是一场诡异的雪。每个纸人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有的是嫁衣,有的是寿衣,还有的...竟然是现代的衣服!
怎么会这样?陈守业腿都软了,这些年死的人,都被做成了纸人?
张清远咬着牙:不只是死人...你看那边!
顺着他的手指,陈守业看见几个熟悉的村民,正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上开始冒出纸屑。他们的表情逐渐僵硬,皮肤慢慢变得惨白...
原来,那些纸人不仅会害死人,还会把活人也变成纸人!
必须找到纸扎铺的老板娘!张清远说,她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两人连夜赶到镇上。纸扎铺里黑漆漆的,只有后院透出一点烛光。透过窗户,他们看见老板娘正在摆弄一堆纸人。那些纸人围成一圈,中间放着一个婴儿大小的纸娃娃。
那是...那是我孙子!陈守业差点叫出声。他认得那个小纸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他给小孙子做的!
老板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来。她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来得正好。就差最后两个活人祭品了...
原来,老板娘一直记恨小荷抢走了她的心上人。即便那人已经死了,她还是要报复。这些年,她暗中收集怨气,用邪术制造纸人,就是要让整个村子陪葬!
你疯了!张清远举起桃木剑,这样做只会害了你自己!
老板娘大笑起来,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每天晚上都能听见小荷在哭,王婆子在骂...我要让所有人都尝尝这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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