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线的老路,蜿蜒在横断山脉的褶皱里,一边是壁立千仞的悬崖,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怒江。跑长途的老司机都知道,这条路的夜里不能随便停车,更不能随便随便停车,更不能随便搭人——尤其是那些穿着红衣服的女人。老人们说,那是坠崖鬼的化身,专挑夜行的司机当引路人,把车带向万丈深渊。
我叫陈凯,是个跑川藏线的货车司机,年轻气盛,不信这些邪门歪道。那年冬天,我拉着一车建材去拉萨,为了赶工期,硬是顶着暴雪上了路。同行的老周劝我:“小陈,暴雪天走夜路,找死呢?这山里的东西,邪乎得很!”我当时叼着烟,拍着方向盘笑:“周哥,你就是胆子小,我跑了三年川藏线,啥大风大浪没见过?”
老周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劝我。
车开到怒江七十二拐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暴雪下得正紧,鹅毛大的雪花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根本刮不干净,能见度不足五米。货车在雪地里打着滑,我紧紧攥着方向盘,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时,车前灯的光柱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女人,穿着一身鲜红的棉袄,站在路边,冲着我的车挥手。风雪太大,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那抹红,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刺眼得像血。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老周的话,脚下下意识地踩了刹车。货车“吱呀”一声,在雪地里滑出老远,才勉强停下。
“妈的,这鬼天气,谁会在这里?”我骂了一句,刚想开窗喊她,副驾驶的老周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脸色惨白:“别开窗!别让她上车!”
我愣了一下:“咋了?这么大的雪,不载她一程,她不得冻死?”
老周的声音都在发颤:“你看她的脚!”
我顺着老周的手指看去,头皮瞬间炸开。那女人站在雪地里,脚下却没有一点脚印,她的红棉袄下摆,正被风吹得飘起来,露出一截惨白的脚踝——她根本就没踩在地上,而是悬在半空中!
“鬼……鬼啊!”我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挂挡,想赶紧开车走人。
可就在这时,车窗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我的心上。我僵硬地转过头,看见那张脸,正贴在车窗上。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很大,却没有瞳孔,像是两个黑洞。她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师傅,捎我一程吧……我要去怒江底……”
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老周吓得浑身发抖,从怀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哆嗦着喊道:“孽畜!滚开!”
桃木剑是老周的护身符,他说这是他爷爷传下来的,能辟邪。
女人看见桃木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往后飘开了几米。她的红棉袄在风雪里翻飞,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蝙蝠。
“开车!快开车!”老周嘶吼着。
我回过神来,猛踩油门。货车发出一阵怒吼,猛地冲了出去。我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个女人正飘在车后,紧紧地跟着我们,红棉袄在雪地里一闪一闪的,像是一盏鬼灯笼。
“她跟着我们!她跟着我们!”老周抱着头,崩溃地大喊。
我心里也是一片冰凉,只能拼命地踩油门。货车在七十二拐的弯道上疯狂地漂移,好几次差点冲出悬崖。雪越下越大,车前灯的光柱里,全是飞舞的雪花,根本看不清路。
就在这时,女人突然加速,飘到了车前。她张开双臂,挡在了路中间,红棉袄在风雪里展开,像是一面招魂幡。
“停车!陪我下去!陪我下去!”女人尖叫着,声音尖利刺耳。
我吓得眼睛都红了,猛地一打方向盘。货车“哐当”一声,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车身剧烈地摇晃起来,差点翻下悬崖。
我的额头撞在方向盘上,瞬间流出了血。老周也撞得晕头转向,桃木剑掉在了地上。
女人飘到车窗前,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你不陪我下去,我就找别人……”
她的手缓缓地伸向车窗,指甲又尖又长,闪着青黑色的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周突然捡起桃木剑,朝着车窗狠狠刺去。
“滋啦——”
桃木剑刺穿了车窗,刚好碰到女人的手。一股黑烟冒了出来,伴随着一阵刺鼻的焦糊味。女人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猛地往后飘去,红棉袄上烧出了一个大洞。
“走!走!走!”老周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我一把。
我咬着牙,挂挡,踩油门。货车撞开护栏的残骸,猛地冲了出去。这次,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女人没有再跟上来,她的身影在风雪里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了一抹红点,消失在了黑暗里。
车开出了几十公里,我才敢把车停在路边。我和老周瘫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冻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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