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南地界的深山里,藏着不少荒僻的小路,老人们常说,走夜路最怕遇上鬼打墙——明明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道,却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兜兜转转,总在原地打转,那是阴魂迷了人的眼,引着人往黄泉路上走。
我叫陈根生,是个跑山货的,靠着往山外贩木耳、香菇糊口。干这行的,走夜路是家常便饭,什么妖魔鬼怪的传闻听了无数,我向来不信邪,总觉得是山里雾气重,人眼晕了才会迷路。直到那年深秋,我在黑风口遇上了鬼打墙,才算真正领教了这民间邪祟的厉害。
那天,我去邻村收山货,贪多装了满满两大筐,耽误了下山的时辰。等我捆好担子,太阳已经沉到了山尖,余晖把山林染得一片血红,看着格外渗人。同行的老乡劝我:“根生,别走黑风口那条近道了,绕远路吧,今儿个是七月半,鬼门开,那地方邪性得很。”
我瞥了一眼沉甸甸的担子,绕远路得多走两个时辰,累得够呛。“怕啥?我走了十几年黑风口,啥事儿没有。”我拍了拍胸脯,谢绝了老乡的好意,挑着担子就往黑风口的方向走。
黑风口是两座山夹出来的一条窄道,两边的崖壁直愣愣地往上耸,遮天蔽日,白日里走进去都觉得阴森,更别说夜里了。刚进山口,一阵阴风就卷着落叶扑了过来,吹得我打了个寒颤。扁担晃了晃,筐里的山货碰撞着,发出“哗啦”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坳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借着烟头的微光往前走。山路崎岖,碎石子硌得脚底生疼,两旁的树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怪叫,瘆得人头皮发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按道理说,该到山口的岔路了——往左是回村的道,往右是去镇上的路。
可我抬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眼前哪里有什么岔路?分明还是刚进山口时的那段路,两旁的崖壁上,刻着的歪歪扭扭的“山神爷在此”几个字,清晰得很。我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走得太急,记错了路,于是掉头往回走,想重新辨认方向。
可走了半个时辰,我又回到了原地。
崖壁上的刻字,路边那块歪脖子松树,甚至连地上那块裂了缝的青石板,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冷汗,瞬间从我的额角冒了出来。
我这是……遇上鬼打墙了?
我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掏出怀里的火柴,想点燃火把照路。可划了好几根,火柴梗都烧到了手指,愣是没点着。风明明不大,却像是专跟我作对似的,每次火苗刚冒出来,就被一股阴风吹灭。
就在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嗒……嗒……嗒……”
很轻,像是女人的绣花鞋踩在碎石子上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烟头的微光扫过身后的路,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有。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仿佛就在我的耳边。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味,混着山里的腐叶味,说不出的诡异。
“谁?!”我大喝一声,声音在山坳里回荡,惊起了几只飞鸟。
没人回应。
只有那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往前走,它就往前走;我停下来,它也停下来。我不敢再回头,挑着担子拼命地往前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走出这鬼地方。
可无论我跑得多快,走了多久,始终都在原地打转。崖壁上的刻字,歪脖子松树,裂了缝的青石板,像是长在了这里,甩都甩不掉。那脚步声,就像附骨之疽,紧紧地跟着我,脂粉味越来越浓,熏得我头晕脑胀。
我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放下了担子。烟头已经燃尽,烫得我手指一哆嗦。黑暗中,我隐约看见,前方的迷雾里,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很瘦,穿着一身白得刺眼的衣裳,头发长长的,垂到腰际,正背对着我。风一吹,她的衣袂飘了起来,像是随时都会飞走。
“你是谁?”我声音发颤,握紧了手里的扁担,那是我唯一的武器。
那人影缓缓地转过身。
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清了她的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很大,却没有瞳孔,像是两个黑洞,正死死地盯着我。她的嘴角,咧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小哥哥,陪我玩玩吧……”她的声音细细的,软软的,像是撒娇,却听得我浑身汗毛倒竖。
我想起了老乡们说过的传闻——黑风口早年死过一个女人,是个外乡来的戏子,因为长得漂亮,被山匪抢了上山,她宁死不从,跳崖自尽了。死后,她的尸体被挂在歪脖子松树上,曝尸三日,怨气不散,从此,这黑风口就成了禁地,夜里走这条路的人,十有**会遇上鬼打墙。
眼前的这个女鬼,想必就是那个戏子了。
“我……我不玩,你放我走!”我举起扁担,壮着胆子喊道。
女鬼轻笑一声,身影一晃,就飘到了我的面前。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冻得我牙齿打颤。她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冰冷的触感,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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