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贵的死亡与其住所的专业清理,像一盆冰水浇在“清风”小组每个人的头上。线索似乎再次中断,唯一的慰藉是那个散发着邪气的布偶,指向了南洋邪术与本地邪法融合的方向。但敌暗我明,对方在法医中心内部可能存在的“眼睛”或“帮手”,如同扎在肉里的一根毒刺,必须尽快拔除。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黄明珠的肩头。作为“清风”小组的核心成员,又是法医中心的资深法医,由她主导内部调查,既是职责所在,也意味着她要直面来自同事、下属甚至上级可能的不解、抵触乃至敌意。
赵刚代表市局高层,给予了黄明珠最大的授权,但也明确表示,调查必须秘密、迅速且尽可能减少对正常工作的影响。这本身就是一项行走在钢丝上的任务。
黄明珠的办公室,临时成为了内部调查的指挥中心。她没有大张旗鼓地召集会议,而是调取了停尸房及相邻区域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正式法医、助理法医、搬运工、保洁员、设备维护人员乃至行政对接人员,近三个月的完整人事档案、排班表、门禁刷卡记录、工作日志。
她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窗帘半掩,只有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冷静而专注的脸上。屏幕上,数十个人员的档案照片排成矩阵,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她的调查,如同她进行尸检一样,严谨、细致,层层递进。
第一轮,时间与空间交叉锁定。
她将女尸李梅“尸语”发生的时间段(包括尸体入库、存储、转运至解剖室以及最终异变的精确时间点),与所有相关人员的门禁记录、工作日志进行精确比对,筛选出所有在对应时间段内出现在停尸房区域,且行为存在时间空档或记录异常的人员。王福贵自然是重点,但绝不能只有他一个。
第二轮,行为模式异常分析。
她重点关注那些行为模式在近期发生微妙变化的人。例如,是否有人突然改变了交接班习惯?是否有人对某些原本不感兴趣的设备或区域表现出异常关注?是否有人在非工作时间频繁进出相关区域(即使有合理解释)?是否有人在案发后,情绪出现异常波动,或过于关注案件进展?
第三轮,社会关系与背景深挖。
在赵刚的授权下,她协调了经侦和外勤人员,对筛选出的重点人员进行了更隐秘的背景调查。包括财务状况(是否有不明来源的收入或大额支出)、通讯记录(是否存在与非正常社交圈的联系)、家庭关系、个人经历中是否接触过玄学、巫术或特定地域文化(尤其是南洋地区)。
这项工作繁重而敏感。很快,各种无形的压力便开始向黄明珠汇聚。
有相熟的老法医委婉地提醒:“明珠,我知道案子要紧,但这样查自己人,容易寒了大家的心啊。咱们这里都是跟尸体打交道的,谁还没点怪癖?不能因为一个王福贵,就怀疑所有人吧?”
也有被问询的助理法医带着情绪:“黄医生,我那天就是肚子不舒服多跑了两趟厕所,这也要写进报告吗?难道每个去停尸房的人都有嫌疑?”
甚至中心某位副主任也打来电话,语气带着官腔:“黄法医,你的工作热情值得肯定,但要注意方式方法,维护队伍的稳定和团结是第一位的。调查可以,但要快,要有确凿证据,不能搞得人心惶惶,影响正常工作。”
黄明珠面对着这些压力,始终保持着冰山般的冷静。她没有辩解,也没有退缩,只是用最简洁、最专业的态度回应:“我在履行职责,排除内部风险,确保案件调查顺利进行。一切以证据和数据说话。”
她将所有的质疑和压力都隔绝在那扇办公室门之外,只专注于屏幕上的数据和逻辑链条。她深知,在这种超自然案件面前,任何一丝内部的不稳定,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后果。
林道人偶尔会晃悠过来,递给她一杯提神的符水(她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喝下),或者倚在门口,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啧啧称奇:“你们这查人的法子,比我们算命看相还复杂。不过,有时候人心鬼蜮,确实比妖魔鬼怪更难测。”
他没有直接插手调查,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持。他那种超然物外、却又洞悉世情的态度,偶尔能让黄明珠从巨大的压力中短暂抽离,获得一丝喘息。
经过几个昼夜不眠不休的筛查、比对、分析,黄明珠最终将一份附有详细说明和证据链的初步报告,提交给了赵刚和林道人。
报告里,她排除了大部分人员,将嫌疑范围缩小到了三个人:
1. 设备维护员老陈:案发时间段内,他的门禁记录显示其在停尸房区域的停留时间异常偏长,且其工作日志记录模糊。背景调查发现,其妻弟曾在前年去东南亚务工半年,回国后行为一度有些怪异。
2. 助理法医小张:一个平时表现积极的年轻人,但在李梅尸体入库后,他主动申请加班处理另一具无关尸体的次数异常增多,且其个人社交媒体上,近期关注了一些关于“神秘学”、“降头术”的诡异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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