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通道的灯光苍白而安静,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越靠近法医中心核心区域,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越发浓烈,与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寂静交织在一起。
黄明珠走在前面,步伐稳定,职业素养让她看起来镇定如常,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赵刚和其他几位专案组核心成员跟在后面,脸色凝重,眼神里混杂着怀疑、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而林道人,则晃晃悠悠地跟在最后。他双手依旧插在宽大的道袍口袋里,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两侧紧闭的铁门和标识,嘴里甚至还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与这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
“就是这里。”黄明珠在一扇标着“一号解剖室”的厚重铁门前停下,拿出身份卡刷开电子锁。冰冷的气密声响起,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更强的寒意混合着化学制剂与隐约**的气息扑面而来。
无影灯已经再次亮起,将那具女尸笼罩在无情的光线下。她静静地躺在不锈钢解剖台上,覆盖着白色的尸布,只露出头部。浮肿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与昨夜似乎并无不同。
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林道人第一个踱步进去,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女尸身上。那一刻,他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懒散神情瞬间收敛了少许,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如同鹰隼锁定了猎物。
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几步之外,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尸体,尤其是她的额头(眉心)和口鼻部位。
“你们都退后些。”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赵刚示意了一下,警察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围在门口附近。黄明珠犹豫了一下,选择站在林道人侧后方不远的位置,她需要近距离观察,记录下一切。
林道人这才缓缓上前。他没有像法医那样戴上手套,就这么直接伸出右手食指,悬在女尸眉心上方约一寸处,缓缓移动。他的指尖似乎有微不可查的气流在萦绕。
“阴气盘踞,怨念缠身……果然是被下了‘料’。”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解剖室里清晰可闻。
“下料?”黄明珠忍不住追问,这是她专业的盲区。
“就是一种引子,或者说……标记。”林道人难得地解释了一句,但目光依旧紧锁尸体,“像钓鱼用的窝料,把特定的‘东西’吸引过来,附在这具刚死不久、怨气未散的躯壳上。普通的枉死鬼没这本事,这是人为的,是‘术’。”
他收回手指,转而从他那件看似空空如也的道袍袖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古旧的龟壳和几枚磨得光滑的铜钱。动作随意得像掏出零钱。
“林先生,你这是要……”赵刚忍不住开口。
“卜一卦,看看这‘料’是从哪个臭水沟里捞出来的。”林道人说着,将铜钱放入龟壳,单手握住,随意摇晃了几下,然后“哗啦”一声,将铜钱倒在旁边一个闲置的不锈钢器械台上。
铜钱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几双眼睛都盯了过去。铜钱的排列组合诡异,大部分是阴面,只有一枚孤零零的阳面被围在角落。
“坎位陷落,兑金受蚀……主水,主阴,主口舌是非。”林道人瞥了一眼,迅速解读,“源头在水边,带着很强的怨念和……异域的气息。不是咱们本地‘特产’。”
异域?水边?
这两个词让黄明珠心中一动,与她之前记录的尸语“水底”隐隐对应。
就在这时,林道人忽然凑近女尸的脸,几乎鼻尖要碰到鼻尖。他仔细嗅了嗅,眉头微蹙:“除了河底的泥腥味,还有一股……很淡的,像是某种香料燃烧后的味道,又混着点……嗯,尸油特有的哈喇味。”
他猛地直起身,看向黄明珠:“黄医生,你昨晚听到的尸语,原话是什么?一个字都不要错。”
黄明珠深吸一口气,清晰地复述:“水底……有座黑佛。”
“黑佛……”林道人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闪烁,“不是泥塑木雕,是真正的‘黑佛’……这就对了。”
他不再多言,再次从袖袋(仿佛那是个哆啦A梦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陶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些许暗红色的粉末在掌心。那粉末带着一股奇异的腥甜气息,像是朱砂,又混合了别的什么。
“这是特制的赤硝粉,混合了雄鸡冠血和几种阳性药材,专破阴邪障眼法。”他解释了一句,随即屏息凝神,用拇指和食指捻起一小撮粉末,口中念念有词。
那咒语音调古怪,低沉而快速,并非普通话也不是任何已知的方言,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随着他的念诵,他指尖的赤硝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微微颤动起来。
下一秒,他屈指一弹!
“噗!”
一声轻响,那撮赤硝粉精准地撒在了女尸的眉心!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原本若隐若现、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灰色斑痕,在接触到赤硝粉的瞬间,仿佛被灼烧一般,骤然变得清晰起来!颜色转为一种更深、更污浊的暗灰色,并且微微凸起,那“鬼眼”的形态也更加具体,甚至能看到细微的、如同眼睫毛般的辐射状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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