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喘息,如同偷来的时光。朱砂圈核心区域那相对稳定的红光,勉强将涌入的死气阻挡在外,但圈子的范围已缩小到仅能容身,光芒也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背后传来的冰冷触感和沉重压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林道人和汪婷婷,外面那支沉默的阴兵和棺材中即将彻底苏醒的恐怖存在,并未离去,只是在积蓄着下一次、或许就是最后一次的冲击。
汪婷婷靠在林道人并不宽阔却异常坚实的背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胸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额头上被铜钱灼伤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但正是这痛楚,让她混乱的思绪保持着一丝清明。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淡青色的尸斑并未消退,反而因为刚才生机的剧烈消耗,颜色似乎更深了些许,边缘也更加清晰,像一块正在缓慢生长的苔藓,牢牢寄生在她的生命之上。
凤冠依旧沉重地压在头顶,冰冷的金属感和黏腻的血污触感无比清晰,无数怨念的碎片依旧在意识边缘蠢蠢欲动,只是被那几枚铜钱暂时压制。脚上的红绣鞋,则像两个冰冷的锚点,不断将阴寒死气注入她的体内,与头顶凤冠的力量里应外合,侵蚀着她残存的生机。
她还能撑多久?一刻钟?还是下一刻就会彻底失去自我,变成一具行走的、充满怨念的活尸?
林道人同样不好受。强行喷出的本命精元让他元气大伤,脸色苍白得吓人,持剑的手依旧在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背后汪婷婷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之火,如同暴风雪中最后一盏油灯,随时可能熄灭。而外面那棺材中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暴戾,越来越不耐烦。
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找到破局的关键!
他的目光越过摇摇欲坠的朱砂屏障,投向被浓雾笼罩的村落。祠堂里的发现,老妇人疯癫的呓语,这诡异的阴兵迎亲,以及那“锁魂”的鞋与“聚怨”的冠……这一切的背后,必然有一个核心的枢纽,一个支撑这持续数百年邪异仪式的根基!
风水!
一定是风水!
如此庞大的阴邪之气,如此精密的献祭仪式,绝非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这封门村的布局,这山势水脉,定然藏着惊天的秘密!
“汪姑娘,撑住!”林道人低喝一声,不再犹豫。他猛地咬破尚未愈合的舌尖,再次逼出一缕精血,却没有喷向桃木剑,而是用手指蘸着,快速在自己眉心画下一个复杂的血色符文——开天眼!
随着符文成型,林道人只觉得眉心一阵灼热,仿佛撕裂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他再次抬眼望向村子和四周的山峦时,眼前的景象已然大变!
不再是肉眼凡胎所见的破败屋舍和浓雾。
整个世界,被无数流动的、颜色各异的气所充斥!
代表着生机的淡青色阳气稀薄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浓郁得化不开的,是如同墨汁般翻滚的黑色、灰色死气、怨气、煞气!这些负面气息如同活物,在村子上空交织、盘旋,形成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云,尤其在祠堂和后山方向,更是浓稠得如同实质!
但更让林道人心脏骤停的,是这村子整体的“形”与“势”!
只见整个封门村,并非自然形成,其房屋的坐落、道路的走向、甚至每一棵老树的位置,都暗合某种极其古老而邪异的规律!所有的建筑,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向内收缩的漩涡状图案!
村口是漩涡的入口,也是唯一相对“开阔”之地,但此刻却被阴兵和棺材死死堵住。村内的房屋,一圈套着一圈,层层递进,越往中心(祠堂方向)和深处(后山方向),地势越是低洼,建筑也越是密集、古老,仿佛一个巨大的漏斗,或者……一个不断向内旋转、收紧的螺纹!
而村子外围的山势,更是诡异!那些在白天看来只是普通荒山的存在,在天眼视角下,竟然呈现出一种“囚笼”般的态势!数条山脊如同巨大的、冰冷的臂膀,从四面八方合拢而来,将整个村子紧紧抱在中央,只留下村口那一个狭窄的“生门”(此刻已是死门)。山体之上,死气沉沉,不见丝毫灵秀之意,反而隐隐有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的煞气脉络在山石间隐现!
这根本不是寻常村落!
这是一个人为建造的、规模宏大的……“锁阴之局”!
不!不仅仅是锁阴!
林道人的目光顺着那漩涡状的村落的“螺纹”向内追溯,最终落在了村落中心——祠堂,以及更深处那被浓郁黑气笼罩的后山方向。他能感觉到,所有的阴气、死气、怨气,都被这巨大的风水局强行束缚、压缩,然后通过祠堂的阵法,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后山!
后山,不是简单的巢穴!
它是这个“锁阴聚煞”风水局的……核心“阵眼”!也是所有负面能量的最终汇聚地和……释放口?或者说,是“饲喂”目标所在!
难怪!难怪此地阴气如此之重,却能“安然”存在数百年!这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持续运转的“养尸地”或者“饲鬼场”!封门村的先祖,以整个村落为囚笼,以山川为锁链,将某种极其恐怖的东西“锁”在后山,并以定期献祭外姓女子的方式,一方面满足其“食欲”,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为了借助这邪物的力量,维持某种畸形的平衡,或者换取某种……力量或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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