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南海的风终于把消息送进了燕京。
交州港快马加急,八百里文书直入宫门——占城使团已随“大龙一号”返航,船队靠岸当日便卸下香料、象牙、玳瑁三车贡品,使者着朱红长袍,执金节而行,口称“奉天朝正朔”,愿岁岁来朝。
诸葛俊正在太极殿批阅工部新报的海图修订稿,听闻此讯,笔尖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饱满墨点。他抬眼看向殿外,阳光正好洒在刚竖起的“万国柱”基座上,那根由整块青玉雕成的石柱还未经刻字,却已引来无数百姓驻足观望。
“传鸿胪寺卿。”他搁下笔,“今日起,正阳门三日不闭,迎宾台即刻搭建,礼制按永昌旧例,规格再提半等。”
内侍领命飞奔而出。不到两个时辰,整座燕京城像是被擂鼓惊醒。街巷张灯,坊市清扫,乐工从太常寺领出尘封多年的编钟,军士沿御道两侧布防,工部匠人连夜在玉阶前铺上西域进贡的织金绒毯。
诸葛俊没再回后宫歇息,而是亲自去了礼器库。他翻出一尊青铜鼎,那是前朝所遗,鼎腹刻着“协和万邦”四字。他让人擦去积灰,置于迎宾台正中,又取了一枚新铸的金印,印文为“大龙通商之玺”,命人在使团入城时当众交付。
这一夜,燕京无人入睡。
次日清晨,东方刚泛白,正阳门外已是人山人海。百姓挤在街道两旁,孩童骑在父亲肩头,踮脚张望。城楼上旌旗林立,甲胄鲜明,禁军持戟而立,肃然无声。
巳时三刻,远处传来号角声。
一队赤鬃骏马缓缓而来,马上骑士身披异色锦袍,手持绘有猛兽图腾的旗帜。其后是占城使臣,头戴金冠,面涂檀香膏,双手捧着一只镶嵌宝石的木匣,步履庄重地踏上红毯。
诸葛俊已在高台就位。他未穿龙袍,只着玄底金纹常服,腰悬玉佩,神情平静如湖水映天。
使者行至台前,正要跪拜,却被一名礼官轻扶住臂膀。诸葛俊开口:“远来辛苦。我大龙待客,不拘虚礼,心诚即可。”
使者一怔,随即改以本族大礼——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躬身三拜。身后随从打开木匣,露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在日光下流转幽彩。
诸葛俊点头示意,刘梦柔此时自侧殿缓步而出。
她穿一身素白广袖长裙,发间无钗,仅以一根玉簪束起,手中抱着一架小巧玉磬。走到台前,她向诸使轻轻颔首,随后指尖轻拨,清越之声骤起,如泉水击石,回荡全场。
她先奏一曲《安边乐》,音调舒缓,似春风拂沙;继而转为《归流》,节奏渐密,仿佛百川汇海。各国使节虽不懂其意,却皆觉心神安宁,有人甚至闭目轻晃,似被牵引入梦。
一曲终了,满场寂静。片刻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诸葛俊微微一笑:“此女官姓刘,通晓四方古语,今日特命她协理迎宾之事。”
话音未落,又有快马自西城疾驰而来,扬起一路烟尘。骑士翻身下马,高举令旗:“西域急报!龟兹、于阗、疏勒、高昌、吐谷浑五国使团已过敦煌关,预计五日后抵京!另有天竺、真腊、骠国、新罗、倭国等十二国遣使北上,沿途驿站均已登记造册!”
台下顿时沸腾。
百姓欢呼,官员互视而笑,连一向沉稳的兵部尚书都忍不住捋须点头。诸葛俊站在高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那根尚未刻字的万国柱上。
“拿刻刀来。”
工匠立刻奉上金刃。诸葛俊亲自执刀,在玉石表面一笔一划写下“占城”二字。刀锋所至,石屑纷飞,字迹苍劲有力,深达三分。
“今日始,凡来朝者,皆刻名于此。非为炫耀,乃记天下归心之实。”
他收刀,转身宣布:“设四夷馆,赐各国使臣驿舍安居,膳食由光禄寺专供。三日后,太极殿赐宴,朕亲迎诸邦宾客。”
消息传开,全城震动。酒楼茶肆纷纷挂起“万国来朝”贺匾,民间竟自发组织起舞龙队,准备在使团进城那日献艺。
第三日午后,第一批西域使团提前抵达。
龟兹王弟率众步行入城,身穿紫地绣金长袍,肩披雪狐毛氅,手中牵着一头白色骆驼,驼峰间挂着丝绸包裹的礼物。他们走到迎宾道时,忽然齐齐停下,望向两侧。
原来,早在他们到来之前,画师已依太极神帝系统提供的资料,在道路两旁立起十二面彩绘屏风。每面屏风上都画着即将来访的国家使节形象:或戴羽冠,或缠头巾,或佩弯刀,服饰各异,栩栩如生。
龟兹使臣看得呆了。
“这……这是我们的模样?你们还未见我们,怎知衣饰容貌?”
陪同的礼官笑道:“天子有能人相助,预知诸国将至,故提前备礼相迎。”
使臣们面面相觑,继而纷纷感慨:“如此诚意,实乃前所未闻。”
当晚,刘梦柔再次出现在鸿胪寺安排的接风宴上。她不再奏乐,而是逐桌走访,用一种古老而柔和的语言与西域诸使交谈。那些使臣起初戒备,听到几句乡音后,竟有人当场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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