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十三快步奔来时,薛仁贵正站在营帐外的木台边,手里捏着半块干饼。他没抬头,只听风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便知是传令官有要事。
“大人,后队刚送来消息,最后一支运铁车已入凉州库房,三千斤精铁,一两未少。”
薛仁贵咬了一口饼,咽下后才开口:“好。告诉工兵营,明日一早开始检修马掌,别等走到沙地才发现蹄铁松了。”
话音未落,主簿从侧帐掀帘而出,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神色微紧:“前方斥候回报,鄯善国在百里外集结了三千兵卒,据守隘口,似有意阻我军西进。”
薛仁贵把饼渣拍了拍,扔给脚边一只瘦狗。那狗叼了就跑,尾巴扫起一溜尘土。
“三千人?”他笑了笑,“够塞牙缝吗?”
主簿没笑:“他们占了高地,又熟悉地形。若强行突破,恐有折损。”
“那就别强冲。”薛仁贵转身走向沙盘,“叫各部将领先来议事。”
不到一盏茶工夫,六名将领已列于帐中。薛仁贵指着沙盘上一处凹形山谷:“敌军主力在此扎营,背靠石山,前临干河,以为我们只能正面硬打。但他们忘了——咱们不是走来的,是带着脑子来的。”
他抬手一划:“左翼骑兵两千,由李校尉带队,绕北坡密林潜行,日出前抵达敌后,见火起即杀出;右翼弓骑兵一千五,埋伏南侧沙丘,待我中军接战后压其 flank;其余兵马随我正面推进,但不急攻,只作佯动。”
“若敌不出呢?”有人问。
“他们会出。”薛仁贵盯着地图,“西域小国向来欺软怕硬,见我大军压境却缓步而行,必以为我惧战。只要他们敢下山列阵,就是送死。”
众将领命而去。薛仁贵披上轻甲,翻身上马,亲自率中军启程。
天光初亮,队伍已行至隘口十里外。薛仁贵下令全军放缓脚步,旗帜收束,鼓声止息。士卒们默默前行,靴底踏在碎石上发出细密声响,像一场无声的潮水。
到了预定位置,他命前锋千人列阵,战鼓轻擂,旗号高举,做出即将强攻之势。其余部队则悄然散开,隐于坡后。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前方烟尘大起。
鄯善军倾巢而出,旌旗杂乱,兵甲不齐,但人数确有三千之众。为首的将领骑着一匹花斑马,手持长矛,在阵前来回奔驰,大声吆喝。
薛仁贵冷笑:“跳得挺欢。”
他取出腰间铜哨,吹了三短一长。
信号一起,左右两翼几乎同时发动。左侧密林中杀声骤起,铁蹄破枝而出;右侧沙丘后弓弦齐鸣,箭雨如蝗扑向敌军侧翼。
敌将大惊,急忙调兵回防,阵型瞬间混乱。薛仁贵抓住时机,亲率中军压上,长枪如林,直插敌阵中枢。
战斗不到一个时辰便已分出胜负。
鄯善军溃不成军,丢盔弃甲者无数。八百余具尸体横陈荒野,五百匹战马被俘,余者四散奔逃。那员敌将连花斑马都顾不上骑,徒步翻山而走,连帅旗都被踩在泥里。
打扫战场时,主簿清点完毕前来禀报:“我军伤亡一百二十七人,其中轻伤九十四,重伤三十三,无一人阵亡。缴获兵器一千三百件,粮车十二辆,牛羊若干。”
薛仁贵点头:“重伤的立刻送往后方医营,轻伤者留下帮忙搬运物资。那些牛羊宰杀一半,分给将士加餐,剩下赶着走,路上吃。”
“要不要追?”赵十三提着染血的刀走过来,“那将军跑了,城里也没守军,现在进城正好。”
“不追。”薛仁贵摇头,“打赢是目的,杀人不是。他们今天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军队,比砍十个脑袋都管用。”
他望了一眼远处那座黄土夯成的小城,城门半开,隐约可见百姓躲在墙后张望。
“派人去城门口喊话,就说大龙军不扰民,只借道西行。若愿归附,日后商路重开,他们第一个受益;若还想打,下次就不只是吓跑了。”
命令传下,士气高涨。士兵们忙着收拾战利品,有人扛着缴获的盾牌嬉笑:“这玩意儿薄得跟煎饼似的,戳一下就破!”
薛仁贵听着笑了,顺手从地上捡起一面敌军残旗,看了看,递给赵十三:“拿去洗干净,明天挂在咱们营门外。”
傍晚,夕阳将沙地染成橙红。薛仁贵立于城外高坡,看着一面崭新的大龙赤旗在风中展开,猎猎作响。
主簿走来,低声问:“捷报送不送?”
“送。”他说,“挑最快的马,走驿道,务必让陛下三日内看到。”
又补充一句:“写清楚,此战未伤一命,只破其胆。”
夜幕降临时,全军就地扎营。篝火燃起,炊烟袅袅。薛仁贵坐在案前,摊开地图,手指缓缓划过河西走廊,停在更西边的一处标记上。
“下一个,轮到谁了?”他自语。
主簿在一旁记录战报,忽然抬头:“大人,斥候刚带回消息,西边另一国听说咱们打了胜仗,连夜调兵增防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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