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出深山 第97章 新朝新气象

永昌商号倒台、王焕一系被连根拔起的消息传遍朝野时，正值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春天。老皇帝在三个月前驾崩，太子萧景琰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于太极殿前举行了隆重的登基大典。

那日，朝阳初升，金钟长鸣。萧景琰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礼官的唱赞声中缓步登上九重台阶。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山呼万岁之声震天动地。林文清作为新任女官，站在女官队列中，注视着这位年轻帝王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新帝即位后的日子过得飞快。萧景琰展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决断，他大刀阔斧地整顿吏治，清理王焕余党，同时启用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短短三个月，朝局便稳定下来，国家机器重新平稳运转。

这一日，林文清站在新修缮的宫墙上，望着远处正在疏浚的护城河道。春风拂面，带来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这三个月来，朝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她，也从一个普通的官家女子，变成了皇后义女，可以参与政事堂议事的女官。

文清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看见八岁的小皇子赵琰正仰头看她。这个在政变中被她机智救下的孩子，因其聪慧过人，如今已是太子之位的热门人选。

殿下怎么来了？她蹲下身，为小皇子整理被春风吹乱的衣襟。

父皇说要我多跟姐姐读书。小皇子认真地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父皇说姐姐懂得多，要我好好学。

林文清微微一笑。新帝对她颇为倚重，不仅让她继续担任女官，还特许她参与政事堂的议事。这在朝中引起了不小非议，但皇帝力排众议，坚持要重用人才，不论出身性别。

她牵起小皇子的手：那今日我们就从《资治通鉴》读起。殿下可知，为何要以史为鉴？

小皇子歪着头想了想：因为历史会重演？

殿下聪慧。林文清赞许地点头，所以我们才要读史，以免重蹈覆辙。

与此同时，在慈宁宫内，太后正在与郑国夫人品茶闲谈。

皇上登基已三月，朝政渐稳，是该考虑立后之事了。太后轻抿一口茶，缓缓道。

郑国夫人会意一笑：太后心中可有人选？

太后目光深远：文清这孩子，聪慧过人，品性纯良，在朝中又无外戚势力。最重要的是，皇上对她颇为赏识。

郑国夫人点头：确实。文清姑娘没有显赫的娘家背景，这反倒成了她的优势。不会出现外戚干政的隐患，而且她与皇上在政见上颇为投契。

只是...太后微微蹙眉，朝中那些老臣，怕是会以出身不够高贵为由反对。

郑国夫人轻笑：太后多虑了。如今是新朝，当有新气象。文清姑娘在铲除王焕一党中立下大功，这是谁都否认不了的。

就在宫中暗流涌动之时，石堡城内，林书瑶正在验收新改造的水利织机。这是一台借鉴了前朝水转大纺车原理的革新设备，以水流为动力，通过复杂的齿轮传动系统，带动三十二个纺锤同时运转。

清澈的渠水从高处落下，冲击着巨大的水轮，带动主轴转动。齿轮咬合发出规律的声响，纺锤飞速旋转，将棉纱纺成细线。比起传统织机，效率提高了五倍不止，而且纺出的线更加均匀牢固。

员外郎，您看这出纱速度。老工匠激动地指着飞速转动的纺锤，一天能出过去五天的量啊！

林书瑶仔细检查着织出的布匹质量，指尖抚过布面，感受着纱线的均匀度。还要再调整一下齿轮的转速，她指着传动部位，这里太快了，纱线容易断裂。

员外郎，京城急件！一个差役快步跑来，呈上一封盖着工部大印的信函。

林书瑶展开信件，是工部尚书的亲笔。因她在织造革新上的卓越贡献，特别是在改良织机、提高军需供应效率方面的突出成就，特调她入京任职，主管全国织造工坊改革，官拜工部郎中。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但也意味着要离开经营多年的石堡，离开这个她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她沉思片刻，唤来掌柜：

准备交接事宜，三日后启程赴京。

她望着工坊里忙碌的织工，心中已有打算。京城的舞台更大，她要借此机会，将望北织造的模式推广到全国。同时，她也要在工部内部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为大哥在边关的军事行动提供更有力的支持。

而在北疆镇北将军府内，林武正在仔细查看边境布防图。自他接任镇北将军以来，已经三个月没有睡过一个整觉。王焕虽死，但边境局势依然紧张。北狄趁着朝局动荡，频频在边境挑衅，小规模冲突不断。

将军，这是新到的军需清单。副将呈上一份文书，面色凝重。

林武接过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棉衣数量为何少了三成？现在虽然开春，但边关早晚依然寒冷，将士们还需要这些御寒衣物。

副将低声道：工部说今年北方棉花欠收，要优先保障京城用度。而且......据说朝中有人对将军这么快获得提拔心存不满，故意在军需上做文章。

林武冷哼一声，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边关将士在冰天雪地里戍守，难道就不需要御寒衣物？这些朝堂上的蠹虫，只知道争权夺利，何曾把边关将士的性命放在心上！

他提起笔，正要给工部写一封措辞强硬的信件，突然想起大姐林书瑶如今也在工部任职。或许，这件事可以换个方式解决。他沉吟片刻，重新铺开信纸，笔锋转为缓和。既要表明边关的实际困难，又要给工部留足面子，这其中的分寸需要仔细拿捏。

春风送暖，万物复苏，但在这片新朝气象之下，暗流依然涌动。北狄的威胁未除，朝中的明争暗斗也未停歇。林氏三兄妹在新的位置上，将面临更加复杂的挑战和机遇。而在深宫之中，一场关于皇后人选的暗涌，也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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