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秋天来得更早,风已带上凛冽的寒意。经过数月近乎残酷的淬炼,“定远锐士”与“靖北铁骑”已初具雏形,虽尚未经历真正血火的考验,但其精悍之气、协同作战能力与对命令的绝对服从,已远非寻常边军可比。
皇帝旨意抵达:着定远侯林武,遴选“定远锐士”中最精锐者两百人,秘密护送一批新式军械图谱及北疆最新军情汇总,回京述职。
这既是对练兵成果的检验,也是一次变相的“交付”与“展示”。皇帝需要亲眼看到这支他寄予厚望的奇兵雏形,也需要将这支初步成型的核心力量,更牢固地掌握在手中。
林武接旨后,与杨骁密议良久。最终,林武亲自挑选了两百名最为忠诚可靠、各项技艺最为均衡精湛的锐士,带着必要的装备与皇帝要求的物品,踏上了回京之路。杨骁则留守北疆,继续操练“靖北铁骑”,并承担起更广泛的边防职责。分别时,两人用力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这份在猜忌目光下淬炼出的信任与默契,已无需多言。
队伍轻装简从,日夜兼程,穿越苍茫的北地,终于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抵达了京郊。按照旨意,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由内卫引导,直接进驻西苑一处早已准备好的、守卫森严的营地。
翌日,皇帝于西苑校场秘密检阅了这支队伍。看着这两百名虽经长途跋涉却依旧军容整肃、眼神锐利、行动间透着精悍默契的士兵,皇帝眼中露出了难得的、毫不掩饰的赞赏。他们演示了小队渗透、攀越障碍、精准射击、协同突击等科目,动作迅捷利落,配合天衣无缝,虽未实战,却已显露出惊人的战斗力。
“好!林爱卿练兵有功!”皇帝抚掌称赞,当场厚赏了林武及全体锐士。随后下旨,将此两百锐士编入皇帝直属的内卫“虎贲营”,作为一支特殊的机动力量与近卫补充,由林武暂领,直接听命于皇帝。这既是对林武功绩的肯定,也是将这支精锐力量直接纳入皇帝亲军体系的明确信号。林武对此早有预料,平静领旨谢恩。
公事既毕,皇帝特准林武数日假期,与家人团聚。
当林武脱去甲胄,换上常服,踏入已许久未归的京城林府时,早已得到消息、望眼欲穿的林书瑶与林文清,瞬间红了眼眶。
“兄长!”文清第一个扑上来,抓住林武的胳膊,上下打量,眼泪止不住地流,“瘦了,也黑了……北边很苦吧?”
林武笑着拍拍妹妹的头,眼中也泛着温情:“还好。你们呢?在京中可好?”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缓缓走来的林书瑶身上。姐姐清瘦了些,但气色比上次离别时好了太多,眼神宁静,唇角带着一丝浅笑。
“兄长。”书瑶走到近前,轻声唤道,千言万语,似乎都在这两个字里。
林武看着姐姐,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姐姐在狱中受了多少苦,也知道她如今能平静安稳地生活是多么不易。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沉:“姐,你……受苦了。如今可都好?”
“都好。”书瑶微笑,眼中泪光闪动,“铺子开着,文清帮衬着,日子很安稳。兄长不必挂心。”
一家人围坐,诉说着别后情形。林武简要讲了边关战事与练兵辛苦(略去了那些猜忌与风险),书瑶和文清则说了铺子的经营、京中的趣闻,以及……王佑安的事。
听到王佑安的名字,林武的眉梢微微挑动了一下。他离京前,对此人印象不深,只知是新任工部左侍郎,太后母族旁支。听妹妹们讲述这大半年来的种种,尤其是王佑安对姐姐那份持续而温和的关切,林武心中渐渐有了轮廓。
“此人……品性如何?”林武问得直接。
文清看了姐姐一眼,接口道:“我暗地里查过,也托人打听过,为官清廉,私德无亏,家中甚是简单。对姐姐……是用了心的,且懂得分寸。”
书瑶微微垂眸,没有否认。
林武沉吟片刻,道:“既然妹妹查过,姐姐也觉得……那便看看再说。只要他真心待姐姐好,行事光明,我无异议。” 他常年军中,性情爽直,觉得只要人品过关,两情相悦便是好事。何况,姐姐若能有一个可靠归宿,他在外也能更安心。
翌日,王佑安似乎“恰好”得知林武回京,递了帖子拜访。林武便在府中设了简单家宴相待。
席间,林武仔细观察着王佑安。见他举止得体,言谈有物,对自己恭敬而不谄媚,对书瑶关心体贴却不逾矩,谈及工部事务与匠作技艺时,与姐姐颇有共同语言,眼神清正坦荡。林武虽不擅文官那套弯弯绕,但看人的眼光不差,直觉此人并非奸猾之辈。
酒过三巡,林武举起杯,对王佑安道:“王大人,我常年在外,家中姐妹多赖照拂。林某是个粗人,不会说漂亮话,这杯酒,敬你。” 话语简单,却分量十足。
王佑安连忙举杯还礼,神色郑重:“林侯爷言重了。佑安与书瑶……姑娘,乃志趣相投,互相切磋,何谈照拂。侯爷为国戍边,劳苦功高,佑安敬佩不已。这杯酒,该佑安敬侯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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