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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这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嘀咕，像一根看不见的头发丝，飘飘忽忽地搔在了每个圣人的耳朵里。
加班补贴？
你管这从天道本源里抠出来的玩意儿叫加班补贴？
元始天尊那张万年不变的威严面孔，瞬间就绷不住了。他捏着玉如意的手指收紧，坚硬的玉石在他掌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轻微“咯吱”声。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通天胡言乱语，颠倒黑白，把一桩圣人之间的恶性伤害事件，歪曲成泼皮无赖打架一样的闹剧！
天道不仅不劈死他，反而给他发奖金？
这天道…是瞎了不成！
另一边，准提圣人整个人都定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他傻愣愣地看着林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条空荡荡的袖管，一股荒谬到天塌地陷的感觉，让他脑子嗡嗡作响，几乎要当场疯掉。
告状…告出了功德？
被告人啥事没有，还当着他这个原告的面，领了一大笔天道发的年终奖？
这是什么道理？
洪荒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离谱的规矩？
“噗…”
准提再也扛不住了，喉头一甜，一口金灿灿的圣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洒在紫霄宫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像一朵刺眼的金色花朵。
他整个人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圣人那圆融无漏的气机，在这一刻，像是被凿开了一个口子，不断地向外泄着气。
就连一直翘着二郎腿看戏的女娲，这会儿也坐直了身子，收起了那副看热闹的表情。
她看着林凡，眼神里全是搞不懂的震撼。
这个通天师兄…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他好像总能用一种你完全想不通的法子，办成一些你压根不敢想的事。
而林凡自己呢？
他其实也有点发懵。
他挠了挠头，感受着体内那股暖洋洋，用起来特别顺手的力量，心里也直犯嘀咕。
“我就随便瞎掰几句，想着把这锅甩了，好早点下班回去吃烤鱼…怎么还整出祥瑞来了？”
“这业务…不熟练啊。”
就在这死一般安静的诡异气氛里，高台之上，那道被无穷道韵裹着，仿佛亘古不变的身影，终于动了。
鸿钧道祖，开口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下敲在每个圣人的心头上。
“通天。”
所有圣人心里一哆嗦，齐刷刷地看向高台。
来了，老板要做最终裁决了！
元始天尊和准提圣人眼中同时冒出一丝光亮，难道…事情还有反转？
或许老师只是先用功德稳住通天，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清算？
然而，鸿钧道祖接下来说的话，却像两只无形的大手，左右开弓，狠狠扇在了他们两个的脸上。
“你的‘防盗系统’之说…”
鸿钧道祖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品味这个新鲜词，然后用一种陈述事实，不容反驳的调子，慢慢地讲。
“暗合天道运转之理。”
轰！
这短短的一句话，比刚才那条功德长河的威力还大！
元始天尊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一屁股坐回蒲团上。
暗合天道？
他那些粗鄙不堪，跟街头混混吵架一样的歪理，居然…暗合天道？
准提更是蹬蹬蹬地后退了两步，脸白得跟纸一样，嘴里失神地念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林凡眨了眨眼，心里有点小得意。
“嘿，看不出来啊，我这临时工的业务水平，还挺受大老板赏识的嘛。”
没等众人从这天雷滚滚的结论中回过神来，鸿钧道祖那不带一丝人气儿的声音，再次响起，为这件事，盖上了最终的章。
“万物自有其界限，私闯者，必承其果。”
“此乃定数。”
定数！
当这两个字从鸿钧道祖嘴里说出来，就代表着这件事，已经不是圣人之间的私人恩怨，而是板上钉钉的天道法则！
准提的行为，被定义成了“私闯”！
他断掉的胳膊，被定义成了活该要承受的“后果”！
这一下，别说讨回公道了，他准提圣人，直接被钉死在了理亏的柱子上，永世不得翻身！
“师兄！”
准提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接引，眼睛里全是绝望和哀求。
可接引圣人只是闭上了眼睛，那张苦瓜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双手合十，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
“善。”
一个字，却充满了说不尽的苦。
天道都这么定了，老师也亲口判了，还能说什么？
再闹下去，丢的就不光是西方的脸了，这是要当面质疑道祖，跟天道对着干啊！
这个哑巴亏，他们吃定了！
然而，对元始天尊和准提来说，这场批斗大会的恐怖程度，还远远没有见底。
只听高台之上的鸿钧道祖，话锋一转，好像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林凡身上。
他非但没有半点要罚的意思，反而继续开口，竟然…当众夸起来了！
“你那‘开源大道’…”
鸿钧道祖主动给林凡那土得掉渣的“板砖大道”，换了个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名字。
“虽看似粗鄙，却能引动洪荒底层生灵奋发图强，为一潭死水的洪荒，带来了新的变量和活力。”
这话一出，元始天尊整个人都僵住了！
死水一潭？
老师说洪荒是…死水一潭？
他呕心沥血建立的阐教教义是什么？是顺应天命，是精英路线，是只挑那些出身好，根骨棒的尖子生！
这在他看来，才是玄门正宗，才是盘古后人该有的体面和格调！
可现在，在道祖嘴里，他这套引以为傲的规矩，竟然让洪荒成了…“一潭死水”？
而通天那种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甚至用“搬砖”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法子来修炼的玩意儿，反倒成了给洪荒带来“活力”的好东西？
这…这不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他元始天尊的鼻子说，你不行，你那套过时了！
“此，亦是大功德。”
鸿钧道祖最后这句评价，彻底给通天所有的行为，定了性。
用诛仙剑阵砍准提，没错，是替天道干活。
搞什么“板砖大道”，有功，是给天地注入了新动力。
两件事，全都是功德！
“哇！”
准提圣人再也撑不住了，道心防线彻底崩溃，又是更大一口圣血喷出，整个人直接软了下去，气息弱得像是风中残烛。
他输了。
输得底裤都没了！
自己断了条胳膊，跑来告状，结果呢？不仅没让仇家掉一根毛，反而眼睁睁看着他连升两级，领了两份超级大奖，自己还成了人家获奖感言里的背景板！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憋屈，更丢人的事儿吗？
没有了！
林凡站在大殿中央，听着老板这番花式表扬，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可以啊，看来这次的绩效考核，是超额完成了。”
“不仅不用挨骂，还拿了双份奖金，不错不错，这班加得值。”
他心里正盘算着，是不是该趁热打铁，再跟老板申请点额外福利，比如把晚饭那条准备吃的龙鲤给报销了。
可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就感觉气氛不对了。
高台之上，鸿钧道祖的气息，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平淡，是公正，那现在，就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一种暴风雨要来的压抑感，瞬间把整个紫霄宫都给填满了。
所有圣人都感觉到了这股变化，一个个收敛心神，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鸿钧道祖的声音，慢慢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在每个人脑子里响起，那声音里，带着一股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严肃。
“正是因为这新的变量…”
“天地大劫，也将因此提前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