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禾将驴车赶到了她曾经卖过草药的回春堂,停稳车后,急急忙忙将女人抱下车冲进医馆。
“许大夫,快来救命啊。”顾青禾大声喊着。
店里前一位客人刚刚离开,许大夫空出手走过来看,只一眼,便皱起了眉毛:“快把人抱到里面来,怎么伤的?”
顾青禾依言,小心翼翼的将怀中轻的吓人的女子抱进内室,平放在窄小的诊床上,动作间,她生怕碰碎了这具已是千疮百孔的身体。这才尴尬的开口:“我在奴隶市场买的。”
许大夫抬头看了一眼,立刻上前搭脉,指尖刚触及腕间,眉头便紧紧锁住。那脉象不仅虚弱不堪,更透着一股深及骨髓的枯竭之感。
他示意顾青禾帮忙,将女子轻轻侧过身。当后颈处的衣物被拨开时,许大夫的眼神骤然一沉。
只见那处象征坤泽根本的部位一片狼藉,狰狞的伤口周围皮肉翻卷,色泽灰败,显然已伤及本源。
“去打盆温水来,要干净的。”许大夫声音沉稳,手下已开始利落地打开针囊,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
顾青禾不敢怠慢,立刻照办。等她端着水盆回来时,只见许大夫已将银针刺入女子的几处大穴,手法快得几乎看不清。
女子原本微不可察的呼吸,似乎因此而稍稍顺畅了一些。
“按住她,可能会疼。”许大夫说着,拿起一把小巧的剪刀,开始小心翼翼地剪开那身与皮肉粘连在一起的破烂衣衫。
布料剥离时发出细微而残忍的声响,尽管女子的意识模糊,身体仍因这剧痛而本能地抽搐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声音。
顾青禾立刻上前,用双手稳稳按住女子的肩膀,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那些逐渐暴露出来的伤口上。
纵横交错的鞭痕、大片大片的淤紫、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溃烂流脓。新伤叠着旧伤,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许大夫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造孽啊……”他喃喃道,手上的动作却愈发轻柔。他用温水浸湿的软布,一点点清理着创面,动作熟练而专注。
“高热不退,外邪入体,加上长期失血与饥饿,五脏皆有损毁。”许大夫的声音低沉。
“但最麻烦的,还是颈后那处伤,动摇了她身为坤泽的根本。如今她信香逸散,本源正在流失,寻常药物,十成效力去了七成。”
他取出一瓶淡绿色的药膏,先极其小心地在后颈的伤口敷上厚厚一层,再用剩余的药膏处理其他伤口。那药膏气味清冽,显然非同一般。
“这‘清灵膏’能暂缓本源流失,对外伤也有些效用。”许大夫顿了顿,看向顾青禾,“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她身体垮得太厉害,更需要的是长期的汤药调理,尤其是固本培元的方子,价格不菲。”
他包扎完最后一处伤口,才凝重地看向顾青禾,说出了最核心的担忧:“药物能治身,但救不了心。她如今意识本能地拒绝生机,花多少银子也难以治好。”
这只是买回来的奴隶,花费天价银子也不一定能治好人,他不确定顾青禾还要不要继续治疗。
室内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
顾青禾的目光掠过女子苍白如纸的脸,掠过那被纱布层层包裹的纤细手腕,最后定格在她即使昏迷也依旧紧蹙的眉心上。
她抬起头,眼神没有任何犹豫:“请大夫用最好的药。钱,我会想办法。”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女子未被纱布覆盖的、滚烫的手背。
许大夫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
他转身去药柜抓药。动作熟练,拉开一个个装着名贵药材的抽屉,拿出药材装好。
最后,他将几包捆扎严实的药递给顾青禾,又另拿出一个更小的、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锦囊。
“这大的,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治她的外伤内损。这小的……”他掂了掂那个锦囊,语气格外沉重。
“这里面是专门固本培元,养护根本的。每次煎药,放一个药丸进去。记住,一味都不能少,否则前功尽弃。这些药是五天的量,五天后你要带她过来复诊重新开药。还有这药膏,每天晚上都要用温水擦拭伤口重新上药。”
顾青禾接过药,手感沉甸甸的,仿佛接过的是那女子全部的生机。
“谢谢许大夫,我知道了,这些加起来多少钱?”
许大夫拨弄着算盘:“这次诊金就不收你的了,药膏一两五钱,汤药最贵,其中固本散就要三两。统共是五两五钱银子。”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顾清禾心上。她沉默地将身上所有的银钱放在柜子上。
“这里是三两银子和一百三十文铜钱”
许大夫看了看那堆散碎银钱,叹了口气,只收下了三两银子。
“先拿着吧,她后续用钱的地方还多。快回去煎药,耽搁不得。晚上可能会反复高热,要注意一点,多用温水擦拭。”
顾青禾不再推辞,将药和剩余的钱仔细揣好,道了声谢,转身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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