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秋天,山林的叶子红得像火。
顾青禾背着弓,脚步稳健地踏在林间。她早已不再是那个连陷阱都打不好的新手,如今听风辨声、识脚印、拉弓取兽都能一气呵成。
这一年家里已经置办了不少东西,还买了一头驴车赶路,银钱也存了十几两,日子越过越有模样。
走到巷口,刘婶正坐在门口择豆角,见她回来,笑得合不拢嘴,“青禾啊,你可真是我见过最争气的姑娘。前阵子,王家那小子他爹还跟我打听你呢。”
顾青禾一愣,“王家小子?”
“就那谁,王大牛”刘婶抿嘴笑,眼里满是打趣,“他爹爹说你能干、能过日子,模样又精神,问我看你有没有中意的人。”
顾青禾哭笑不得,挠挠头发,“刘婶您就别取笑我了,我现在一心想着赚钱,成亲的事……再说吧。”
她转身往回走着,虽然已经过来一年了,还是感觉有点不习惯,她已经做好了孤身生活一辈子的准备,幸好乾元不像坤泽一样有雨露期。
几天后,顾青禾驾着小灰驴,哒哒驶向镇上。秋风卷着薄霜,吹得她外衣猎猎作响。
今天猎到了两只山鸡和一只兔子,她打算去镇上卖掉,顺便添置些棉花、腊肉、柴米油盐等,好准备过冬。
顾青禾提着猎物,没有去喧闹的集市,而是熟门熟路地绕到了镇上“醉仙楼”的后厨。
“张师傅,您瞧瞧今天的货色。”她将还在扑腾的野鸡和肥硕的兔子递过去。
胖厨头拎起来掂了掂,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嗬,顾家丫头,手气不错!这野鸡肥,兔子也壮。老规矩,野鸡五十文一只,兔子三十文,一共一百三十文,如何?”
顾青禾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这个价格公道,省了她去集市叫卖的工夫,便利落地点头:“成,就依您。”
顾青禾拎着钱袋走出酒楼,正要往布铺去,忽听街口一阵热闹的喧哗。
她抬头一看,前方聚着不少人,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奴隶市场今天又开张了!”
“可不是,听说这次还有罪官的子女和亲戚。”
“啧,你家儿子不是三十多还没娶上对象?买个奴隶回去也成,伺候人也能生孩子”。
“那都是被糟蹋过的,哪能带回去。”
“反正奴隶买回去就是你的东西,生死都由你做主,不行生了孩子再卖掉呗。”
顾青禾原本想绕开,却在那一句“就是你的东西,生死都由你做主”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买回来的奴隶,会是完全属于我的......
无论是前世从未得到的偏爱,还是这个世界一年来的孤寂。让她对于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人这件事可耻的心动了。
她握紧了手里的缰绳,最终转换了方向,向着他们讨论的奴隶市场拐去。
市场外就能看见人山人海,有真想买的,但更多是来看热闹的。顾青禾将毛驴系在不远处的树上,迈步走进了奴隶市场。
一眼望去,大多数都是成年坤泽,身上用绳子绑住了手脚随意的扔在地上,有乾元伸手在坤泽身上摸来摸去验货,一切都是乱糟糟的。
顾青禾感到有点后悔了,竟然一冲动真的跑了过来,她揉了揉额头,准备撤离。
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说:“这个长的真不错,玩起来应该很爽。”
她不自觉的抬头看去,一个脏兮兮的女人,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浑身沾满污渍,却掩不住那骨相里透出的清雅。
她的手腕从破烂的袖口垂下,纤细得不堪一握,苍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如同画上去的,却有一种易碎的精致。
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出一片安静的阴影,不曾为任何过往的身影抬起。
旁人的推搡让她微微晃动,她却像一株失了根的水仙,随波逐流,毫无反应。她的顺从里,没有谦卑,只有彻底的放弃。
最动人心魄的是她的脸。污垢与憔悴也未能夺去她五官的秀美,反而像为美玉蒙上了尘,让人更想看清其下的光华。
干裂的嘴唇紧闭着,失了血色,却依然保持着美好的形状。
然而,这一切的美,都是寂静的、没有灵魂的。
那边的两个乾元还在讨论着。
“你要不买回去玩玩?”
“不行啊,我家那位凶得很,你不还没结婚,我出点钱,你买回去到时候给我玩玩。”
那几名乾元仍围在角落,笑声粗俗。有人探头问价,牙人报了个数,顿时引来一阵倒吸气声。
“这么贵?都病成这样的也要十两?”
“哎呀”,牙人上前抬起她的脸:“这样貌可不多见,一顶一的好。”
“这买回去玩一两次说不定就不行了,便宜点,五两。”
“不行不行,最少七两”
“那咱几个要不要凑一凑?”
“算了吧,买回去也麻烦,得喂得养的,玩几天还得找地方处理。”
“也是,瞧着再好看,终究也不过一口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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