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所谓的亲戚婚礼,沈微微终究还是去了。
她没有穿顾母为她准备的那些象征“顾家脸面”的华丽衣裳。
她只是穿着自己来时的一身素净的蓝色连衣裙,出现在了婚礼现场。
她的出现像一滴清水滴入滚烫的油锅里。
瞬间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许久未见的亲戚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将她团团围住。
“微微来了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承安呢?”
“是啊,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能不来?”
“你们小两口,是不是又吵架了?”
一句句看似关心实则八卦的问话,像针一样朝沈微微扎来。
若是从前的她,面对这样的场面或许早已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可是现在,她只是微笑着站在原地,任由那些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视。
她的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人的窥探都隔绝在外。
“承安工作忙,临时有重要的任务,走不开。”
她给出了一个官方挑不出错处的回答。
“我今天是代表他,也是代表我们顾家,来为新人送上祝福的。”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顾承安的缺席,又强调了“顾家”的整体性,满足了那些长辈们对于家族脸面的虚荣心。
一个精明的老太太似乎还想再追问些什么。
沈微微却已经不着痕迹地从人群中脱身而出。
她走到新人的父母面前,将那个厚厚的红包亲手递了过去。
“叔叔,阿姨,恭喜了。”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祝两位新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她的举止大方得体,无可挑剔。
完成任务后,她没有再多做停留。
任凭身后的人如何挽留,她都只是微笑着,用一句“实验室还有急事,必须马上赶回去”,便婉拒了所有的饭局和应酬。
她就像一阵风,来过,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抽身离开,原来是这样一种轻松而又惬意的姿态。
回到京城,沈微微立刻将自己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仿佛只有那些冰冷的数据和严谨的公式,才能让她感到真正的安宁。
然而麻烦总是在你最不想见到它的时候找上门来。
她母亲工厂的那份审批文件又被卡住了。
一个关键的环节,需要海市那边一个主管单位的领导签字。
而那个领导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只认关系不认规矩。
沈微微的哥哥想尽了办法,托了无数层关系,都没能见到那个领导一面。
眼看着审批的最后期限就要到了。
如果再拿不到那个签字,工厂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万般无奈之下,沈微微的哥哥只能将求助的电话打到了她这里。
“微微,你能不能再找顾承安帮帮忙?”
电话那头,哥哥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我听说,那个部门的赵主任是顾承安父亲以前的老部下,关系很铁。”
“只要顾承安肯开口,说一句话比我们跑断腿都管用。”
沈微微握着电话久久没有说话。
她的脑海里闪过了顾家那间凌乱的卧室,闪过了顾承安脖子上那个刺目的吻痕。
让她再去求那个男人?
那个刚刚将她在这个家里所有痕迹都抹去,和另一个女人共筑爱巢的男人?
不,绝不。
“哥,这件事我会想别的办法。”
她坚定地说。
“可是,微微,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哥哥的声音急切起来。
“我知道让你去求他是为难你。”
“可是这关系到我们全厂几百号工人的饭碗啊!”
“你就当是为了妈,为了我们这个家,再委屈一次行不行?”
哥哥的话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了沈微微的心上。
是啊,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委屈,可是她不能不在乎母亲的心血,不能不在乎那几百个家庭的生计。
挂断电话,沈微微在办公室里枯坐了整整一个下午。
窗外的天色由明转暗。
最终,她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那个她发誓再也不会主动联系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
顾承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不耐烦。
沈微微强迫自己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她用尽可能平静公事公办的口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
她已经做好了被他刁难、嘲讽,甚至拒绝的准备。
出乎她意料的是,电话那头的顾承安听完后沉默片刻,便爽快地答应了。
“我知道了。”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我现在就给赵主任打个电话,你让你哥明天直接去找他就行。”
“保证没问题。”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拖泥带水。
甚至连一句多余的问话都没有。
这种意想不到的顺利,让沈微微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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