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刺目的吻痕,将顾承安所有虚伪的温情,都从沈微微心上剜去。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嫉妒。
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厌倦。
她厌倦了这场无休止的拉扯,厌倦了那个男人反反复复的试探。
更厌倦了总在最后关头,还会对他抱有幻想的愚蠢的自己。
离开实验室的那一刻,沈微微做出了决定。
她要离开。
立刻,马上。
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离开这个充满了他们过往纠缠的城市。
她需要一个全新的,与过去彻底割裂的环境。
回到宿舍,她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开始收拾行李。
她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几本专业书籍,还有她父亲留下的那本俄文手册。
她将所有东西都塞进一个半旧的帆布包里。
第二天一早,她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向实验室递交了一份长假申请。
理由是家中有急事,需要回海市处理。
秦老虽然觉得突然,但看到她坚决的态度,最终还是签了字。
他只是叹了口气,嘱咐她注意安全,有任何困难随时给他打电话。
沈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
她没有去火车站,而是直接去了长途汽车站。
她买了一张最早发往海市的汽车票。
颠簸的汽车载着她,驶离了这座承载了她太多希望与失望的城市。
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沈微微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和过去做个了断了。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和她开玩笑。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彻底抽身离开时。
一个电话,又将她强行拉回了那个她避之不及的漩涡。
是顾母打来的。
“沈微微,你现在立刻到家里来一趟!”
电话一接通,顾母命令的口吻便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沈微微皱了一下眉,冷淡地问。
“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
顾母的声调瞬间拔高。
“你表舅家的二儿子下个星期结婚,你忘了吗?”
“当初说好的,我们家要随一份大礼,让你和承安一起送过去。”
“现在承安他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抽不开身,这件事只能你去了。”
沈微微握着电话,沉默了。
她几乎要被顾母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笑了。
他们已经离婚了,她凭什么还要去履行一个顾家儿媳的义务?
“妈,我们已经。”
“你别跟我说你们已经离婚了!”
顾母尖锐地打断了她的话。
“只要一天没办正式手续,你就还是我们顾家的人!”
“这件事关乎到我们顾家的脸面,你必须去!”
“礼金我已经让保姆准备好了,就放在家里,你现在就过来拿!”
说完,她不等沈微微再开口,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沈微微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可以拒绝。
可是她也知道,以顾母的性子,如果她不去,一定会闹到实验室,闹到秦老那里去。
她不想再因为这些私事去麻烦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
也罢。
就当是最后一次。
就当是去和那个承载了她整个青春的家,做一次最后的告别。
沈微微重新睁开眼,眸子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拦了一辆车,报出了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地址。
当她重新站在那栋熟悉的房子门前时,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她只是一个来这里取件的陌生人。
她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房子里空无一人。
李婶大概是出去买菜了。
屋子里很安静,打扫得一尘不染。
屋子里有来苏水的味道。
一切似乎都和她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可沈微微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门口,那双她穿了三年的棉拖鞋不见了。
原来的位置是一双粉色的女士拖鞋,不是她的尺码。
沈微微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移开了。
她没有换鞋,就那么穿着自己的鞋走进了客厅。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全家福。
那是去年过年时他们一家人一起去照相馆拍的。
照片上,她站在顾承安的身边,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可是现在,那张照片不见了。
墙上挂着一幅新的照片。
照片上是顾承安和女儿顾念。
顾承安抱着女儿笑得很开心。
而原本属于她的那个位置,变成了一片空白的背景。
沈微微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刺了一下。
不疼,只是一种麻木空洞的感觉。
她继续朝里走。
餐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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