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女充役——红纸贴在村口。”
叶良辰蹲在屋角。
手指抠着墙缝。
“三年不翻身,跳井”——
八个字,像八根钉子,钉进骨头。
五天了。
半斗米,吃了两餐。
妹妹小禾饿得脸发青。
他没动。
动一口,少一口。
差役的告示墨迹新。
黑字。
“逾期未缴者,妻女录为采补女役。”
采补——合欢宗的词。
女的送进山门,当炉鼎。
活不过三年。
他指节发白。
喉头发紧。
太阳穴突突跳。
但脸——
没动。
堂兄叶大贵蹲门口。
“卖身换粮?三顿饱饭呢。”
他没理。
老翁拾柴路过。
“北山古墓——早年有人盗出玉碗,能生白米。”
他手一顿。
没抬头。
继续捆柴。
生米?
荒唐。
可……
老翁说:“后来人就不见了。”
不是“发财了”。
是“不见了”。
他脚步微顿。
一秒。
走了。
夜里。
他蹲在北山外围。
借拾柴。
眼睛盯着墓口。
封石裂了缝。
半掌宽。
风从里头吹出来。
冷。
地上——
没蛇迹。
有鼠道。
说明常通。
他蹲着,低头看脚印。
退路算好了。
三步到坡下。
五步进林。
风一停。
他走。
黄昏。
他回村。
扁担空。
心——
有缝。
玉碗是假。
可墓能进。
人不见了——
许是被灭口。
许是……
拿着碗跑了。
他不能等。
五天。
再不找活路——
小禾就被锁链拖走。
他躺下。
睁眼。
等三更。
风起。
他起身。
赤脚。
门开一条缝。
滑出去。
黑。
他贴墙走。
绕到北山。
墓口。
他吸气。
钻。
碎石卡住腰。
他缩。
进。
里头——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摸。
往前。
突然——
头顶响。
土簌簌落。
他停。
不动。
轰——
一块石塌下。
砸肩。
他闷哼。
没叫。
再塌。
土埋腿。
他挣扎。
手乱刨。
摸到硬物。
抓。
是个碗。
破的。
缺一角。
他抱紧。
往前爬。
土压胸口。
喘不上。
终于——
挤出。
滚下坡。
喘。
全身是土。
破碗在怀里。
他没看。
爬起来。
走。
回屋。
闩门。
抖开衣襟。
碗——
灰扑扑。
无铭。
无纹。
他找水。
倒半碗。
投两把糙米。
放床下稻草堆。
睡。
不敢闭眼。
天亮。
他摸过去。
揭布。
半碗晶米。
亮。
香。
他手抖。
不是怕。
是……
活了。
他盯着那半碗米。
亮得刺眼。
香得反常。
手伸过去。
停在半空。
三秒。
捏一粒。
放嘴里。
嚼。
熟的。
甜。
像新打的稻。
他咽下去。
等。
一炷香。
没吐。
没疼。
行了。
他舀半勺,给小禾。
“趁热。”
声音哑。
小禾吃。
没问哪来的。
饿得顾不上。
他看她吃。
眼睛没眨。
米能生。
但——
不能多。
一碗变两碗,没人疑。
十碗变百碗——
刘三爷耳朵灵。
差役鼻子尖。
他洗碗。
清水。
三遍。
擦干。
裹三层旧布。
床下稻草堆——
扒开。
放进去。
压紧。
另取一空陶罐。
放地窖。
显眼处。
装样子。
真粮在暗处。
假罐在明处。
他站床边。
静立十息。
行了。
夜里。
他试第二遍。
投一把糙米。
加水。
盖布。
等。
天亮。
又半碗晶米。
他没笑。
手指掐进掌心。
疼,才像真的。
这碗——
是活路。
也是死门。
用一次,冒一次险。
用多了——
必被人盯上。
他把米藏西巷破庙。
和昨天那半升混一起。
不动。
他得等。
等告示的风头过去。
等刘三爷的注意力偏一偏。
他拎扁担出门。
锄头还埋床下。
不能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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