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窗棂在夕阳的映照下,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仿佛是秋天的最后一缕阳光,努力地想要穿透这逐渐寒冷的季节。蔡书妍静静地坐在藤椅里,她那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画布的边缘,仿佛在感受着这最后的温暖。
在她面前的案头上,放着一张肺癌晚期的诊断书,它被静静地放置在第三个抽屉里,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蔡书妍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她选择独自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她默默地开始整理起自己半生的心血。那些年轻时在敦煌临摹的飞天,每一幅都承载着她对艺术的热爱和执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裱进樟木箱里,这些作品将被捐赠给市博物馆,让更多的人能够欣赏到她的艺术才华。
而其他的作品,则按照尺寸整齐地码放在竹筐里。每一幅画上都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义卖”两个字。这些作品的义卖所得,将会全部捐赠给山区儿童美育项目,为那些贫困地区的孩子们带去艺术的启蒙和希望。
开展那天,展厅入口的白菊是学生们送来的。她穿了件月白色旗袍,坐在轮椅上,看着人群在《初雪》前驻足——那是她三十岁画的故乡,屋檐下的冰凌正往下滴水,穿红棉袄的小女孩伸手去接。忽然想起二十岁蹲在雪地里写生的自己,呵着白气暖冻僵的画笔,那时总以为生命长得像不会干涸的砚台。
“蔡老师,您的色彩还是这么透亮。”老友握着她的手哽咽。她反倒笑着指墙上的《归雁》:“你看,它们飞得多轻快。”穿校服的女孩怯生生问能不能合影,她把女孩拉到《春山》前,那里有她最爱的嫩绿色,“这幅画要去很远的地方,但春天会留下的。”
闭展时夕阳正吻上画框,她让助理把樟木箱抬到博物馆车上,自己留在空荡荡的展厅。月光漫进来,在地板上织出银网,她忽然想再画点什么,指尖在空气中虚虚勾勒,最终只轻轻落在《向日葵》的义卖标签上。画布上的金色花盘朝着光,像无数个她曾仰望过的黎明。
陈墨握着遥控器的手顿住了。晚间新闻正在播放人物专题,屏幕上那张黑白照片他有些眼熟,直到画外音念出蔡书妍同志生平,他才猛地坐直身体。
画面切到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彩色影像,年轻的蔡书妍戴着安全帽站在工地上,身后是刚封顶的实验楼。我国半导体材料领域开拓者之一的字幕缓缓浮现,陈墨想起初中时她的志向,想起她会走艺术是自己自私刻意引导,想起她说要做能让国家挺直腰杆的研究,然而上辈子她被自己给葬送所有。
想起她这辈子在美术上的成就,陈墨眼中满是懊悔与自责,他紧紧攥着遥控器,指节泛白。他想起上辈子自己为了一己私欲,不断干扰她的选择,让她放弃了热爱的科研,转而投身艺术。而这辈子,即便没有他的干扰拖后腿,她更耀眼,在艺术和科学领域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新闻里闪过她在联合国画展上的发言的镜头,后来更是全中国到处修桥补路,让大山深处的孩子也有未来的画面。累计向慈善事业捐赠个人财产超几十个亿的数据刺痛了陈墨的眼——他记忆里那个总抢着付冰棍钱的姑娘,原来没有自己的阻挡,可以成成成自己仰望的模样。
最后出现的画面,是她晚年躺在病床上,身体消瘦,面容苍白,但那只握着笔的手却异常坚定。她的眼神专注而决绝,仿佛在签署的不仅仅是一份器官捐献协议,更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馈赠。
镜头缓缓拉近,特写她的手,那只曾经柔软细腻的手,如今已被岁月刻下深深的印记,青筋凸起,皮肤松弛。然而,就在这只手上,握着的笔却稳稳当当,没有丝毫颤抖。
主持人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用平稳的语调总结着她的一生。陈墨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紧盯着屏幕,心中却像被重锤敲击一般,发出沉闷的轰鸣。
茶几上的玻璃杯不知何时已经空了,陈墨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喝光了里面的水。他的喉咙干涩,却感觉不到一丝口渴。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胸腔里仿佛有一股无法宣泄的情绪在翻涌,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她的种种,想起了他是如何抢夺她的人生,想起了他从未为这个世界真正贡献过什么。而现在,她用这样一种方式,将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给这个世界留下了最后的温暖。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不是自己的,终究还是要还回去的。陈墨默默地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窗外的霓虹映在黑屏的电视上,陈墨看见自己模糊的影子。原来有些人,已经用一生践行了年少时的诺言,而他却在日复一日的庸常里,弄丢了她的消息,直到这场迟到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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