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川在设计工作室做助理的第三个月,第一次接到了独立负责的小项目——为一家新开的社区书店设计文创书签。他抱着画板泡在书店里,从早到晚临摹书架的纹路、台灯的光影,甚至把顾客翻书的姿势都画了下来,厚厚一叠草稿纸堆在桌角,却没一张能让他满意。
“你的图很像,但没‘魂’。”工作室主理人老陈把草稿纸推回他面前,指尖点着其中一张画满书架的图,“你只画了书架的木头纹理,却没画出有人在这看书时,阳光落在书页上的暖;只描了书签的形状,没琢磨过拿到它的人,会想把哪句话夹在里面。”老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旧书签,泛黄的纸面上只有简单的几笔:一棵歪脖子树,树下有个小凳子,旁边写着“今日读完第三章”。“这是我刚做设计时画的,技法糙,但有个顾客留了言,说每次看到这张签,就想起小时候在树下看书的日子。设计要的不是画得像,是能勾着人想起点什么。”
沈元川攥着那张旧书签,心里发沉。他想起上一世和杨书妍做帆布包,设计稿改了又改,不是因为技法不够,是杨书妍总说“要让买包的人觉得,这包是为他量身订的”——那个印着校园小路的包,是因为杨书妍说“晚自习回宿舍的路,踩碎的月光最好看”;那个带挂饰的款,是因为她想“让钥匙和包不打架,也让孤单的人多个小伴”。可这一世,他满脑子都是“怎么让设计卖钱”,忘了设计原本该接住人的情绪。
更糟的是,他急着出成果,竟鬼使神差地翻起了网上的设计图库。看到一张“书本与藤蔓缠绕”的书签图时,他心里一动——这和书店“生长与阅读”的主题很贴。他照着图改了改,把藤蔓的纹路换成书店窗外的爬山虎,把书本的字体调成书店的招牌体,连夜画好图交了上去。
项目定稿那天,书店老板来工作室看设计,翻到沈元川那张时,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这张……我好像在另一家文创店见过类似的。”沈元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直冒冷汗。老陈立刻拿过图对比,没一会儿就找出了原图——虽然沈元川做了修改,但藤蔓缠绕书本的核心构图几乎一模一样。
“你抄了?”老陈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沈元川张着嘴,想辩解“只是参考”,却在老陈的目光里说不出话。书店老板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留下句“再想想吧”,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沈元川被老陈留在工作室。老陈没骂他,只是把他画的所有草稿摊在桌上:“你看这些图,书架画得比照片还准,可没人会为‘准’买单。但你知道吗?你有张草稿,画了个小孩趴在书店地板上看书,书包扔在旁边,铅笔滚了一地——那张图虽然没画完,却比你抄的这张有温度。”老陈指着那张没完成的草稿,“努力能让你画得熟练,但‘看见’才能让你画得动人。你连身边的小孩怎么看书都没真的记在心里,怎么能指望画出勾人的东西?”
沈元川盯着那张草稿,眼眶突然热了。那是他第一天去书店时,看到的一个小男孩——妈妈在选书,他就趴在地板上,把漫画书摊开,手指点着字一个一个念,书包带子滑到胳膊肘,铅笔从兜里掉出来,他都没顾上捡。当时他觉得“这场景太普通,不够高级”,画了两笔就扔了,却没发现那普通里藏着最真实的“阅读的快乐”。
他把那张抄来的图撕了,重新拿起笔。这次他没再盯着书架和台灯,而是坐在书店的角落,看了整整一天:看老奶奶戴着老花镜,把书签夹在养生书的第23页,说“明天接着学”;看高中生把写满笔记的书签塞进习题册,叹了口气又笑了笑;看那个小男孩,还是趴在地板上,这次他把自己的橡皮分给了旁边的小女孩,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看同一本书。
这些画面被他一笔一笔画在纸上。他没再纠结线条够不够流畅,色彩够不够鲜亮,只把老奶奶书签上的“23”画得歪歪扭扭,把高中生书签上的笔记描得密密麻麻,把小男孩的橡皮画得缺了个角。
一周后,他把新的设计稿放在老陈桌上。老陈翻着图,手指在那张“两个小孩共看书”的书签上停了很久,突然笑了:“这次对了——你没画‘好看的书签’,你画了‘看书的人’。”
书店老板看到新设计时,当场定了稿。后来书签上架,最受欢迎的就是那张“共看书”的款,有顾客留言:“想起小时候和同桌分看一本漫画的日子,暖得很。”
沈元川看到留言时,正在工作室整理画具。窗外的阳光落在他没画完的草稿上,那上面是老陈说的“有温度”的样子。他终于明白,设计不是靠抄来的创意撑着,也不是靠熬时间的努力堆着,是要把眼睛弯下来,把心贴上去,看见那些藏在普通日子里的小情绪——而这些,是他以前满脑子想走捷径时,最没耐心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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