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未完全拉合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而明亮的光带。
唐郁时睁开眼,短暂的睡眠并未带来昏沉,反而有种清洗过的清明。一夜无梦,身体像是被重置过,积蓄着应对新一日的力量。她没有赖床,利落地起身,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向浴室。
冷水扑在脸上,刺激着皮肤和神经。镜中的脸孔还带着些许湿意,眼神却已恢复了惯常的沉静。她动作迅速地洗漱完毕,换上简单的家居服,走进厨房。
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复杂的三明治,她只是淘米,放入适量的水,按下电饭煲的煮粥键。又从冰箱冷冻层取出一盒速冻饺子,待水沸后,一个个滑入锅中。白色的蒸汽升腾起来,带着面食和馅料朴素的香气。
同时,她用生姜、红糖和几味简单的药材,熬了一小碗深色的醒酒汤。
汤汁在锅里咕嘟着,散发出略带辛辣的气味。
将煮好的白粥和饺子分别装入不同的保温盒,醒酒汤则盛在一个稍小的、带盖的瓷碗里。她动作停顿了一下,又从橱柜里拿出一包未开封的榨菜,撕开包装,倒进一个干净的小碟子。
最后,将所有食物连同餐具一起,仔细地放入一个素色的环保布袋中。
拎起袋子,她换好外出的鞋子,推开家门。
对面的公寓门紧闭着。她抬手,指节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等待了约十秒,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她并不意外,熟练地伸出手,在门边的密码锁上输入了几个数字。
轻微的“嘀”声后,门锁应声而开。
室内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昏暗,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酒气,混合着顾矜常用的那款冷冽香水的后调。她放轻脚步走进去,先将手中的袋子放在客厅的餐桌上。然后,转向主卧的方向。
主卧的门虚掩着。她再次抬手,在门板上轻轻敲了敲。
里面依旧寂静无声。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了房门。
主卧的光线比客厅稍好一些,窗帘拉开了一半。顾矜已经醒了,或者说,她可能根本没睡多久。她背靠着床头,身上穿着昨夜唐郁时帮她换上的那件深色丝质睡裙,膝盖上放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略显疲惫但已然恢复冷静的轮廓。她的手指正在屏幕上缓慢滑动,显然已经在处理工作。
听到开门声,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目光依旧专注在屏幕上。
唐郁时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很清晰:“老师,我有敲门。”
顾矜的目光终于从平板上移开,极快地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带着一种了然的疏离。“我知道。”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宿醉后的痕迹,但语调却很平稳,“不管你敲不敲门,有没有回应,你最终都会进来。既然如此,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唐郁时被她这话噎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种直白到近乎刻薄的坦诚,像是剥去了所有社交礼仪的伪装,让她感到些许不适,却又无从指责。她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点无奈,走到床边,目光落在顾矜依旧盯着平板的侧脸上,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问:“需要我把早餐拿过来喂你吗?老师?”
她本以为会得到一句冷硬的拒绝,或者一个无视。
然而,顾矜却放下了平板,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回应:“这样最好。”
唐郁时彻底哽住。她看着顾矜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确认对方并非在开玩笑。
她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主卧。
顾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握着平板边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她垂下眼睫,心想,大概是被自己这反常的、近乎刁难的态度气到了,不会再回来了。
她正准备放下平板,自己下床去拿早餐,脚步声却又去而复返。
唐郁时拎着那个环保袋走了回来,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动作利落地将袋子放在床头柜上。她拿出里面的保温盒,一个个打开,白粥的热气,饺子的香味,还有醒酒汤特有的辛甜气息,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她先将那个装着醒酒汤的小瓷碗拿出来,递到顾矜面前,语气平和:“您昨晚喝多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喝点这个。不好喝的话不用喝完,喝点缓一缓就行。”
顾矜看着她递过来的汤碗,又看了看她平静无波的脸,沉默地接了过来。碗壁温热,透过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她低下头,小口地啜饮着。汤的味道确实不算好,姜的辛辣和红糖的甜腻混合在一起,带着药材的微苦。
但她喝得很慢,很认真。
喝了几口,胃里似乎真的舒服了一些。她停下来,缓了缓,又继续喝了一些,直到喝掉了小半碗,才将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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