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的效率高得惊人。
第二天中午,唐郁时的微信便收到了一个加密文件传输的提示,附言简短:“查清了。自己看。”
唐郁时正独自待在公寓里,窗外是明晃晃的日头,室内却一片冷清。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小小的文件图标,指尖在边缘摩挲了许久,屏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熄。
最终,她还是点了下去,输入宋芷随即发来的密码。
文档内容详尽却冰冷,罗列着时间、地点、模糊的医疗记录摘要、经手人的代号、以及几份被刻意抹去关键信息的领养文件副本。文字客观,甚至堪称枯燥,却拼凑出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根本不存在什么血缘意义上的弟弟。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唐云晟,并不是阮希玟的亲生儿子,只是一个来源隐秘、被唐家用来填补某种空缺、堵住悠悠众口的工具。
至于十六年前……不提也罢。
所有的激烈情绪,昨晚的震惊、愤怒、被欺骗的刺痛,以及那些眼泪和拥抱,此刻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仿佛成了一场被精心编排的戏剧。唐郁时逐字逐句看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唇微微抿紧了些。她关掉文档,退出微信,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她自己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拨通了阮希玟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个活动现场或会议间隙。
“小时?”阮希玟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你在哪?”唐郁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去,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冷。
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判断她的情绪,随即回应:“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回来。”语气果断,没有多余的解释或寒暄。
“好。”唐郁时只回了这一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她在房间里等着,没有焦躁地踱步,只是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着楼下的车流像缓慢移动的金属色河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下午一点半,房间门才被轻轻推开。
阮希玟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剪裁利落的商务套装,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细微疲惫。她看着房间里的唐郁时,唐郁时也抬眸看着她。
对视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怪的寂静。忽然,母女二人几乎同时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复杂的笑。唐郁时笑着笑着,眼底却一点点沁出冷意,那点笑意变得有些尖锐,“解释。”她吐出两个字。
阮希玟走进房间,反手轻轻带上门,姿态依旧从容:“比我预想的要快。就和你查到的一样。没什么好解释的,根本没什么弟弟。”她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反而激起了唐郁时压下的火气,她声音抬高了些,带着压抑的质问:“怎么样都好!可为什么偏偏是这种办法?用这种……这种谎言来吓我?逼我?”
阮希玟走到床边,并没有坐下,只是侧身对着唐郁时,目光投向窗外,语气淡然:“六点的飞机,我待会儿就要去机场。要不要送送妈妈?”
她转移了话题,仿佛刚才的对峙从未发生。
唐郁时凝视着她的侧影,执拗地再次追问:“为什么?”
阮希玟终于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唐郁时,那双总是蕴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表露出一种深沉的忧虑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冷硬:“好,我给你答案。因为我现在不信任唐瑜。我希望你跟我一起走。”
这个答案并不完全出乎意料,但由她如此直接地说出,还是让唐郁时感到一阵无力。她无奈道:“我已经拒绝过你了。”
“是。所以才更要这么做。”阮希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意味,“她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好到让你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惕和危机感。或者说,她故意让你保持这种状态。我不再用点非常手段,你怎么会真正意识到这里的局面有多复杂?”
唐郁时蹙眉,越发不能理解:“所以你就编造一个弟弟来让我意识到复杂?这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阮希玟却不再解释。她收敛了笑意,转身朝门口走去,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带上一丝疏离:“既然你执意要留下,那我只能祝你好自为之了,我的宝贝。”
她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游说,选择了离开。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唐郁时愣住,心底蓦地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甘和不愿就这样放她走的冲动。在阮希玟的手握上门把手的瞬间,唐郁时猛地从沙发上起身,几步追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你就这样走了?”她的脸埋在阮希玟挺括的西装外套上,声音闷闷的,带着不肯罢休的执拗,“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到底为什么?”
阮希玟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立刻挣脱。她抬起手,覆盖在唐郁时环抱在她腰间的手上,指尖微凉。犹豫了片刻,她最终握紧了那只手,力道有些重,仿佛在传递某种无言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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