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别传 第48章 决裂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赵云牵着照夜玉狮子踏出真定县城，回首望那熟悉的城墙，恍如隔世。

来时还是夏末，蝉鸣聒噪，骄阳似火。如今已是寒冬，枯枝摇曳，白雪皑皑。屈指算来，三个多月转瞬即逝。

这数月来，赵云日日与铁锤为伴，在李记铁匠铺中锤炼技艺。初时，剑在赵云手中不过是杀伐工具，每招每式只为取胜，不懂得剑之真谛。李沐说赵云心浮气躁，剑走偏锋，难成大器。

于是赵云潜心打铁，从生铁到精钢，从粗胚到利刃。每日拂晓即起，掌灯方歇。铁锤起落间，赵云悟出了剑与火的交融——高温锻造，淬火定型，正如武艺修炼，需要千锤百炼方能成钢。

剑随心动，心随剑走。如今赵云的剑法已臻化境，不再刻意追求招式变化，而是心随意动，意随剑行。如今赵云已能以不变应万变，一招制敌。

想起抱犊寨上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赵云心生感慨。武力再高，终是外道；仁义在心，方为大道。习武之人，不应只图逞强斗狠，而当心怀天下，扶危济困。

离开真定，并非厌倦。而是心中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自己去闯荡。

翻身上马，握紧银枪。回首最后望了一眼真定县城，心中默念：剑已铸成，当试锋芒。

不知不觉又到了抱犊寨前，一路上感觉行人越发的少了，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赵云行至抱犊寨附近，忽听远处传来喝骂与哭喊。他勒马停下，循声望去，只见山脚官道上，五名持刀喽啰围着一户人家。

侯三爷，这妇人长得标致，正好给寨主做压寨夫人！一个喽啰谄笑道。

为首的是个疤脸汉子，正拽着个布衣妇人的手腕往石阶上拖。地上散落着包裹与粮袋，一个约莫**岁的男孩被推倒在地，其父被另一名喽啰用刀架着脖子。

赵云仔细一看，那疤脸汉子正是侯三。三年前，他曾在神仙山边救过侯三一命。那时侯三受伤，又遭遇官府追捕，奄奄一息之际，是赵云为其疗伤，又赠银两助其脱险。

侯三哥，且慢！赵云催马上前，高声喊道。

侯三闻言回头，眯起眼睛打量片刻，忽然咧嘴一笑：原来是恩公！虽然口称恩公，但是已经没有了三个多月前见了赵云时的谦恭与尊重。

侯三哥曾答应我，只劫官府和客商，不抢平民百姓。今日为何食言？赵云翻身下马，拱手问道。

侯三神色一滞，随即干笑两声：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世道艰难，兄弟们也要吃饭。

可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啊。赵云指向那一家人。

侯三不耐烦地摆手：小兄弟，如今难民越来越多，山上的兄弟也已经过了千人，这个不劫，那个不动的兄弟们怎么活？我们本来就是土匪，不是圣人，如果能活下去，谁当土匪？不劫道土匪也要饿死。

赵云见侯三态度强硬，不禁皱眉。他虽年幼，但自幼习武，性格刚毅。当下拱手道：还请侯三哥看在我的薄面上，放过这家人。

赵家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侯三脸色阴沉下来，若非念在当年救命之恩，我早就不客气了！

赵云见交涉无果，只得另想办法。忽然赵云指着侯三背后：“有人偷袭！”

侯三赶紧躲闪，向后观看。就在这一瞬间，赵云弯腰抓起两把碎石，运起内劲，挥手掷出。

哎哟！两名喽啰捂脸痛呼，鲜血从指缝渗出。

侯三大惊，仓促拔刀。赵云却已快步上前，宝剑出鞘，与侯三战作一团。

给我拿下这小子！侯三一边招架，一边怒喝。

另外三名喽啰见状，舍弃那一家人，朝赵云围来。赵云虽年幼，但身法灵活，左躲右闪间又击倒一人。

小英雄小心！那被救的男子忽然喊道。

赵云余光一瞥，见侯三从怀中摸出三枚铁蒺藜，抬手便要打出。情急之下，赵云不退反进，欺身而上，短宝剑直取侯三手腕。

侯三慌忙变招，两人兵刃相交，火星四溅。赵云的宝剑是至宝，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只听“当啷”一声，把侯三的短刀削断。

就在此时，那被救的男孩忽然捡起地上的石块，用力掷向侯三后脑。侯三吃痛，手上力道一松。赵云趁机变招，宝剑划破侯三衣袖。

侯三见势不妙，扔了断刀，带着残存的两名喽啰往山上逃去。

赵云也不追赶，转身来到那一家人面前。

多谢小壮士相救。男子拱手作揖，在下张温，是常山郡吏，因不肯给山贼买路钱，遭此横祸。

妇人整理着凌乱的头发，向赵云道谢。男孩则好奇地打量着赵云，眼睛里满是崇拜。

赵云将散落的行李帮忙捡起，又从怀中掏出父亲给的几串铜钱递给他们：这里不太平，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张温感激涕零：不知小壮士尊姓大名？

在下赵云，常山真定人。赵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临别时，张温告诉赵云，抱犊寨近年来聚集了不少逃避战乱的流民，逐渐形成一股势力。寨主叫张燕燕，武艺高强。

小英雄此去，可要小心。到处都不太平，宦官势力很大，百姓怨声载道。张温嘱咐道。

赵云点头称谢。辞别了张温，赵云回到赵家庄，寄存马匹。顺道看看哥哥和嫂子。不知道嫂子生了没有，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赵云心里一直盼着能生个男孩的，他觉得赵家还是人丁不够兴旺，只有自己兄弟二人。

心里想着，夜照玉狮子马越跑越快，不觉到了家门口，忽然屋内传出一阵婴儿“哇哇”的啼哭声。赵云当时就笑了，哭声嘹亮有力，男孩无异了。

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看到哥哥正端着一个木盆的热水送进屋里，一个中年妇女接着，自己赶紧停下，原来嫂子刚刚生下侄子，此时自己贸然进去，岂不尴尬？

赵云只得站在院中耐心等待。鹅毛大雪纷飞，天很冷，心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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