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这座千年古都又一次迎来了它新的主人。从州牧府到南郊祭坛的五里长街,全部铺上了崭新的红毯。道路两侧,每隔十步便有一名执戟甲士,铠甲擦得锃亮,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更远处,百姓被允许在划定区域观礼,人潮涌动,却出奇地安静——那种安静里,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祭坛设在南郊原益州牧祭祀天地之处,三层汉白玉台基,高九丈,取“九五”之数。坛上已设香案、牲礼,青铜大鼎中香烟袅袅升起,在无风的天空里笔直向上。
赵云寅时便到了祭坛。他一身银甲外罩素色战袍,按剑立于坛下东侧,这里是主祭者登坛的必经之路。陈到率三百白毦兵守在坛西,两人一东一西,将整个祭坛护得铁桶一般。
“都查过了?”赵云低声问刚刚巡视回来的张翼。
“查了三遍。”张翼面色凝重,“坛上每一块砖,每一级台阶,祭器、礼器、乃至香烛纸马,全都验过。守卫将士也都是从荆州带来的老兵,绝无问题。”
“百姓观礼区呢?”
“按军师吩咐,只放成都本地有头脸的士族、乡老,共计三百人,全部验明身份,搜身入场。每人相隔五步,有士卒看管,不许交头接耳,不许随意走动。”
赵云点头,目光扫过观礼区那些锦衣华服的身影。他们大多面无表情,偶有交头接耳的,也被士卒立刻制止。但赵云能感觉到,那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有好奇,有观望,有不甘,或许还有...恨意。
辰时三刻,鼓乐声起。
刘备的车驾从州牧府出发。他今日头戴九旒冕冠,身着玄衣纁裳,上绣日月星辰十二章纹,完全是诸侯王的仪制。诸葛亮、法正乘车随行,张飞、马超骑马护卫左右,队伍浩浩荡荡,绵延半里。
车驾行至祭坛前,刘备下车。就在他脚踩上红毡的那一刻,赵云忽然动了。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身影一闪,已挡在刘备侧前方三步处。与此同时,右手按住了剑柄。
“子龙?”刘备微怔。
赵云没有回头,目光死死盯着观礼区第三排左侧一个灰衣老者。那老者正微微抬起右手,袖口处,一道金属的反光一闪而逝。
几乎是同时,陈到也动了。他像猎豹般扑向观礼区,但比他更快的是两支弩箭——从坛侧两名“甲士”手中射出,直取刘备咽喉!
“主公小心!”
赵云拔剑,青釭剑划出一道青虹。一剑,斩落第一支弩箭;身形再转,剑尖精准地挑飞第二支。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等众人反应过来,两名刺客已被陈到和白毦兵按倒在地。
祭坛周围一片哗然。观礼的士族们骚动起来,有人惊呼,有人后退,更多人则是...冷眼旁观。
“肃静!”张飞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骚动被压了下去,但那种压抑的、不安的气氛,却更浓了。
刘备站在原地,脸色微微发白,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他看向那两名被制服的刺客——他们穿着汉军制式铠甲,显然是混进来的。
“带下去,严加审问。”诸葛亮的声音传来,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仪式继续。但接下来的每一个环节,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紧张中。刘备登坛、祭天、宣读告天文、接受印绶...全程,赵云寸步不离地站在他身侧三步处,青釭剑始终半出鞘。
观礼的士族们,表情更复杂了。有人眼中闪过失望,有人则是...赞许?赵云捕捉到几个微妙的眼神交换,心中警铃大作。
这绝不是简单的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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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结束,刘备安全返回州牧府。但赵云和陈到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州牧府地牢里,两名刺客被分开审讯。他们身上的铠甲已被剥去,露出里面的粗布衣衫——很普通,没有任何标记。
“谁指使的?”赵云坐在审讯室中,声音平静。
刺客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面黄肌瘦,但眼神凶狠。他别过头,一言不发。
陈到那边情况类似。另一个刺客更是干脆,在押解途中就试图咬舌,被及时制止。
“不是死士,就是被挟持了家人。”陈到从隔壁审讯室过来,眉头紧锁,“看手上老茧,是常年干农活的,不是职业刺客。”
赵云点头。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用农夫来行刺刘备?这太儿戏了。除非...
“除非行刺本身就不是目的。”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诸葛亮走了进来。他先看了看两个刺客,又看了看赵云和陈到,羽扇轻摇:“若真要行刺,该用高手,该用剧毒,该选更合适的时机。今日这场,太拙劣了。”
“军师的意思是...”
“是示威。”诸葛亮走到刺客面前,仔细打量着他,“或者说...是提醒。”
他顿了顿,转向赵云:“子龙,你可注意到,今日观礼的士族中,有几人神色有异?”
赵云回忆着:“第三排左起第七人,灰衣老者,在刺客发难前有抬袖动作。第五排中间那个锦衣中年,在刺客被擒后,与右侧之人交换了眼神。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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