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的早市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但赵云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压抑。几个菜贩在交头接耳,见赵云一行的身影,又慌忙散开,埋头整理摊上的蔬菜。
“陈伯,这几日的生意可好?”赵云停在一位老菜贩摊前,温和问道。
老菜贩抬眼一看是赵云,连忙躬身:“赵将军安好,托将军的福,还...还过得去。”
赵云注意到老菜贩的左臂有些不便:“您这手臂是怎么了?”
“不碍事,不碍事,前几日不小心摔了一跤。”老菜贩眼神躲闪,下意识拉了拉衣袖,却露出一片青紫。
赵云眉头微蹙,正要细问,忽闻街角一阵骚动。一名粗布衣衫的年轻女子哭着跑来,身后追着三名身穿锦缎的壮汉。
“站住!偷了东西还想跑?”为首的壮汉满脸横肉,一把抓住女子的头发。
女子吃痛跌倒在地,怀中几匹粗布散落开来:“我没有偷!这是我昨日在你们铺子买的,你们今日偏说我是偷的!”
“还敢狡辩!我家夫人铺里的蜀锦,岂是你这等贱民买得起的?”壮汉一脚踢向女子腹部,女子惨叫一声蜷缩在地。
“住手!”赵云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势。
三名壮汉回头,看见赵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强作镇定:“赵将军,这女子偷窃我家夫人铺中锦缎,小的们只是按规矩办事。”
赵云认得这几人是孙夫人从江东带来的仆人,为首的叫孙福,是孙夫人的远房亲戚。他走到女子身边,扶她起身:“你说这布匹是买的,可有凭证?”
女子啜泣道:“将军明鉴,民女昨日用攒了半年的钱买布,想给病重的母亲做身新衣。那掌柜收钱时还好好的,今日民女路过,他们却说这布匹是昨日失窃的,硬要抢回去...”
赵云转向孙福:“她昨日买布,你们可给了收据?”
孙福嗤笑:“将军,这种小买卖哪有什么收据。再说了,她若真付了钱,怎不昨日就拿走,偏要今日来取?分明是偷窃未遂,今日又来打探。”
“你胡说!昨日你们说这布匹需要最后一道染色,让我今日来取!”女子气急,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这是你们昨日给我的取货牌!”
赵云接过木牌,上面确实刻着“孙氏布庄”的字样。他冷眼看向孙福:“这作何解释?”
孙福面色微变,随即强辩:“这...这牌子定是她偷的!将军,这些刁民狡猾得很,您可不能被蒙骗了!”
周围百姓渐渐围拢,有人小声议论:“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孙家仆人越来越过分...”“赵将军上次管了,那仆人只是被孙夫人骂了几句,转头就更变本加厉...”
赵云心中暗叹。这已不是第一次处理孙夫人仆从扰民之事。三个月来,类似事件发生了七起:强占民房、欺压商贩、无故殴打百姓...每次赵云向孙夫人禀报,她起初还会训斥仆人,后来便渐渐不耐烦。
“够了。”赵云声音转冷,“无论真相如何,当街殴打百姓,触犯荆州律法。来人,将三人带回衙门审问。”
孙福脸色大变:“赵将军!我们可是夫人的人!你...”
“带走!”赵云不容置疑。几名士兵上前押住三人。
回到府衙,赵云提笔准备写一份详报给诸葛亮,却听门外急促脚步声传来。
“将军!”守城校尉张嶷快步而入,神色凝重,“末将有事禀报。”
“讲。”
“今日辰时三刻,有一队江东商旅入城,共八人,持鲁肃签发的通关文牒。他们声称来荆州采购药材,但末将观察到几个异常之处。”
赵云放下笔:“详细说来。”
“第一,这些人虽作商贾打扮,但步履整齐,姿态挺拔,更像是行伍之人;第二,他们的货物只有三车,却用了八个人护送,不合常理;第三...”张嶷压低声音,“他们入城后并未前往市集,而是在城中绕行两圈,最终进入城南一处僻静宅院。半刻钟后,其中两人换装从后门离开,直奔...直奔孙夫人府邸后门。”
赵云眼神一凛:“可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末将亲自跟至巷口,见那二人敲开孙夫人府邸后门,门开一条缝,他们迅速闪入,门随即关上。”张嶷补充道,“那开门的仆役,末将认得,正是孙夫人从江东带来的心腹孙禄。”
赵云起身踱步。主公入川前曾私下叮嘱:“子龙,荆州安危,系于你我。孙夫人虽为主母,然其心向江东,不可不防。”当时赵云还觉主公多虑,如今看来,确有先见之明。
“那宅院现在如何?”
“已派两人暗中监视。奇怪的是,剩下六人进入宅院后便再未出门,院中也无任何动静。”
“继续监视,切勿打草惊蛇。”赵云沉吟道,“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尤其不能让孙夫人那边察觉。”
张嶷领命退下。
他想起上月的一件事:有渔民报告在江上见到江东战船在荆州水域附近游弋,形似侦察。赵云派人查探,却发现船只已离去。他将此事报与诸葛亮,孔明只是捻须不语,良久方说:“江东孙权,始终对我荆州虎视眈眈。然如今主公与孙权尚是盟友,不可轻易挑起事端。子龙,加强江防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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