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香掀开车帘,回头望去。南徐城早已消失在视野尽头,唯有来时路上,一道滚滚烟尘正迅速逼近。
“子龙将军,”她唤道,“追兵来了。”
赵云早已察觉。他勒住马,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三百白毦兵立刻列阵,弓手在前,枪盾在后,动作迅捷,阵型严整,显是久经战阵的精锐。
烟尘渐近,露出追兵真容。当先两员大将,正是陈武与潘璋。陈武使一杆长枪,潘璋用一口大刀,二人皆是江东有名的勇将。身后跟着约莫两千兵马,甲胄鲜明,旗帜招展。
两军在江畔对峙。
陈武策马出阵,高声喝道:“赵子龙!留下郡主与刘备,可放你等一条生路!”
赵云不答,只是缓缓策马向前几步。他今日未着白甲,只穿一袭青色劲装,外罩白色大氅,但那股沙场宿将的气势,却比任何甲胄都更具压迫感。
“陈将军,”赵云的声音平静无波,“郡主奉国太之命,往江边祭祖。尔等率兵追赶,是何道理?”
“祭祖?”潘璋冷笑,“正月初一祭哪门子祖?分明是要逃回荆州!赵云,休要狡辩,速速交出刘备!”
“玄德不在此处。”孙尚香的声音从车中传来。
车帘掀开,她已换上一身红色骑装,长发束成马尾,眉宇间英气逼人。她翻身下车,动作利落,竟不用侍女搀扶。
“潘将军,陈将军,”孙尚香走到阵前,与赵云并肩而立,“我奉母亲之命往江边祭祖,夫君刘备随行。怎么,江东的将军,如今连国太的命令都要阻拦了?”
这话说得厉害。抬出吴国太,陈武、潘璋顿时语塞。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追拿刘备是孙权的命令,但孙尚香是孙权的亲妹妹,更是吴国太的爱女。若真动起手来,伤了她怎么办?
“郡主,”陈武硬着头皮道,“末将奉吴侯之命,请刘备回城商议要事。还请郡主……”
“商议要事?”孙尚香打断他,“夫君已与我成婚,便是江东女婿。有何要事,不能等祭祖之后回城再说?非要正月初一,派兵追赶?”
她往前一步,凤目含威:“还是说,我兄长根本就不想让我夫君回荆州?”
这话直指要害。陈武、潘璋脸色一变,竟不知如何回答。
场面僵持。
赵云的目光,缓缓扫过江东军阵。他在计算,计算距离,计算角度,计算如果冲突一起,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制住陈武或潘璋——擒贼先擒王。
但最好不动手。三百对两千,纵使能胜,也必是惨胜。而且孙尚香在此,万一有失……
“郡主,”赵云低声道,“请回车上。”
孙尚香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在,他们不敢妄动。”
确实。有孙尚香站在阵前,陈武、潘璋投鼠忌器,既不敢强攻,又不甘退去,只能僵在那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
江风更紧了。远处的江面上,雾气开始升腾。
“这样僵着不是办法。”潘璋低声对陈武道,“不如分兵绕后,先截断他们退路?”
陈武正要点头,忽然,东面江岸又响起马蹄声。
又一队兵马赶到。
当先两员将领,正是丁奉与徐盛。二人率兵一千,从下游方向包抄而来。
前有陈武、潘璋,后有丁奉、徐盛。赵云的三百白毦兵,被三千江东军夹在中间,背靠大江,已是绝境。
丁奉策马上前,与陈武、潘璋会合。三人低声商议几句,再看向赵云时,眼神已多了几分笃定。
“赵子龙,”丁奉高声喊道,“如今四面合围,你已无路可走。交出刘备与郡主,尚可保全性命。否则……”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休怪我等无情!”
三百白毦兵握紧了兵器。他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老兵,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决绝。
但赵云知道,这一战不能打。
他看向孙尚香。孙尚香也看向他,眼神坚定:“子龙将军,不必管我。若真动起手来,你带兵突围便是。”
“郡主说笑了。”赵云摇头,“云奉命护卫,岂能弃郡主而去?”
他抬起头,望向茫茫江面。
雾气越来越浓了。远处的江岸已看不真切,只有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忽然,赵云想起一件事。
诸葛亮给他的第三个锦囊。
“到江边拆看。”
他从怀中取出那个深青色的锦囊,拆开。里面只有一张小笺,上面写着八个字:
“速往上游,有大船接应。”
“郡主,”赵云低声道,“上马。我们往上游走。”
“上游?”孙尚香一怔,“那里……”
“军师有安排。”
“全军听令!”赵云翻身上马,银枪在手,“往上游,疾行!”
三百白毦兵立刻转向,护着孙尚香,沿江岸向上游奔去。
“他们要跑!”潘璋急道,“追!”
“等等!”陈武拦住他,“上游是死路,江岸到此已是尽头,前面是峭壁。他们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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