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别传 第104章 北夷陵设伏

却说赵云护着诸葛亮，一路乘快船溯江而上，风帆鼓荡，直趋夏口。船行虽速，赵云却始终未曾松懈，一双锐目如鹰隼般扫视着江面与两岸，直到夏口城郭的轮廓清晰可见，码头守军皆是玄德公旗号，他紧绷的心弦才略微一松。

甫一登岸，诸葛亮亦是片刻不停，连一口水也未曾沾唇，便直入中军大帐。刘备、关羽、张飞等早已得讯，齐聚帐内。诸葛亮面容虽带风霜之色，眼神却亮得惊人，不及寒暄，便对刘备拱手道：“主公，时机紧迫，亮需即刻调兵。”

刘备深知孔明之能，更知此番江东之行凶险万分，见他平安归来，心中大石落地，当即道：“军师但请下令，备与诸位将军，无不遵从！”

诸葛亮羽扇轻抬，第一个便点向刚刚踏入帐内、征尘未洗的赵云：“子龙将军！”

“末将在！”赵云跨步出列，甲胄铿锵，声音沉稳，不见丝毫疲态。

“将军辛苦，然军情如火，不容稍歇。”诸葛亮目光炯炯，看着赵云，“今夜子时过后，东风必起，周郎火攻之计必成。曹操八十三万大军，将付之一炬！其败兵溃逃，陆路必取道荆州方向。乌林至荆州，有一险要处，名曰夷陵。亮欲令将军引精兵三千，连夜赶赴夷陵埋伏，待曹军败兵至，突出截杀，挫其锐气，夺其辎重！”

“末将领命！”赵云毫不犹豫，抱拳应诺。但他并未立即转身，而是略一沉吟，抬头追问了一句，声音清晰而冷静：“军师所言夷陵，乃是南夷陵，还是北夷陵？”

这一问，显出赵云非同寻常的细心与对地理的谙熟。夷陵地广，有南北之分，南夷陵靠近江岸，地势相对开阔；北夷陵则更近山路，道狭林密，是通往荆州方向的更直接路径，但也更显险峻。若伏兵地点有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可能便与溃军失之交臂。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羽扇肯定地指向一个方向：“北夷陵道口！曹操新败，惊魂未定，必择近路、熟路奔逃，北夷陵乃其归荆襄之捷径。将军可于道口狭隘处，依山傍林，多设旌旗鼓角，待其大队过半，从中截断，首尾不能相顾，则事可成矣！”

“得令！”赵云心中再无疑虑，深深一揖，转身便大步出帐。点齐三千精锐，皆是人衔枚，马摘铃，饱餐战饭，携带足量弓弩箭矢、引火之物，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开出夏口城，直扑北夷陵方向。他知道，军师算无遗策，此去并非要与曹操主力死战，而是要在其惊惶逃窜时，给予致命一击，最大限度地扩大战果，并劫掠军资，以充己用。

是夜，果如诸葛亮所料，东南风大作，周瑜火烧赤壁，曹军连环战船尽成一片火海，映得长江如血。溃败之势，如山崩海啸。曹操在张辽、徐晃、许褚等将拼死护卫下，狼狈登岸，收集残兵败将，不敢停留，一路向荆州方向亡命奔逃。沿途又被吕蒙、凌统、甘宁等东吴将领率军追杀截击，丢盔弃甲，死伤枕藉。待到天色微明，逃至北夷陵地界时，曹操身边仅余数千残兵，将不过十员，个个衣甲不整，面带烟尘，人困马乏，士气低落到极点。

曹操骑在同样疲惫不堪的绝影马上，回顾左右，见队伍稀稀拉拉，旌旗歪斜，不禁悲从中来。正行间，前方是一处狭窄道口，两侧山势陡峭，林木丛生。他心中忽生警兆，勒马观望。然而，身后隐约还有追兵呐喊之声，由不得他犹豫。

“速速通过此地！”曹操挥鞭催促。

就在前军刚刚通过道口，中军亦将入未入之际，猛然间，只听得山坳里一声炮响，震得山谷回鸣！紧接着，鼓声大作，号角连天，两侧山林之中，瞬间竖起无数面“赵”字大旗，迎风招展！

“常山赵子龙在此！曹贼休走！”

一声清越的断喝，如惊雷炸响。只见道口正中，一员白袍银甲的大将，手持亮银枪，胯下白马，如同天神下凡，挡住了去路。正是赵云！他身后，三千荆州精锐如猛虎出闸，阵列森严，弓弩上弦，刀枪并举，杀气腾腾，与曹军的狼狈惶惶形成鲜明对比。

曹操一见赵云，真是魂飞魄散！长坂坡的阴影尚未散去，如今在这穷途末路之时，又遇此煞星，不由得失声惊呼：“如何此处又有伏兵？天欲亡我乎？！”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曹操身边大将，亦知已无退路。徐晃与张合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与无奈。徐晃手提大斧，张合紧握长枪，双双策马而出。

徐晃高喊：“赵云休得猖狂！徐公明来也！”声虽壮，却难掩中气不足。

张合亦道：“张儁乂在此，赵云看枪！”

这两人都是曹操手下名将，万人敌的存在，若在平日，与赵云放手一搏，胜负犹未可知。但此刻，他们历经火海逃生，彻夜奔亡，体力消耗巨大，心神更是被失败和恐惧所笼罩，一身武艺，十成中能使出五六成已属不易。更关键的是，他们此行目的并非与赵云决生死，而是缠住他，为曹操创造逃脱之机。此念一生，战意先自弱了三分，招式之间，守成之意远多于进取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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