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别传 第146章 蜀地枪魂

雒城太守府后院的校场之上，秋阳正烈，金风卷着沙尘在青石地面上滚出细浪。冷包按在腰间佩刀的手已经沁出冷汗，身旁的邓贤更是张大了嘴，连握着的酒坛倾斜出半盏烈酒都浑然不觉——校场中央那两道交织的银虹，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碰撞、拆解，枪尖破空的锐啸刺得人耳膜发颤，这已是赵云与张任比试的第九十九合。

张任的枪是蜀地有名的“青冥”，枪杆缠着防滑的黑鲛绳，枪尖映着日光泛着冷冽的蓝。他自幼在枪术名家童渊门下修习，一手百鸟朝凤枪使得出神入化，寻常武将在他枪下走不过十合。此刻他拧腰旋身，青冥枪化作漫天枪影，枪尖点向赵云胸前七处大穴，正是百鸟朝凤枪中最精妙的“凤凰展翅”。观战的邓贤忍不住低呼一声，这招他曾见张任用过一次，当时三名悍匪瞬间被挑飞兵器，连退数丈才稳住身形，如今这招直指赵云要害，分明是动了真章。

可赵云的龙胆亮银枪却似有灵性。面对密不透风的枪影，他不闪不避，手腕轻抖，枪杆竟在胸前划出一道圆融的弧光。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如玉石相击，张任那七处枪点竟被他精准地格开三处，剩下四处也因力道被卸而失了准头，擦着赵云的战袍掠过，带起的风将赵云的白袍下摆吹得猎猎作响。冷包揉了揉眼睛，他分明看见赵云出枪时没有半分花哨，每一招都直取要害，却又在格挡时留有余地，仿佛张任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预料之中。

“好枪法！”张任大喝一声，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他与赵云同门，当年在师父门下时，赵云还没有入师门。他猛地踏前一步，青冥枪直刺赵云心口，枪尖带着呼啸的劲风，这是他压箱底的“百鸟归巢”，枪速比先前快了三成，寻常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只见他左脚尖点地，身形骤然拔高半尺，龙胆亮银枪自下而上斜挑，枪杆与张任的青冥枪死死抵住。两杆枪的枪尖相距不过三寸，两人的内力透过枪杆相抗，地面的青石砖竟被震得裂开细缝。张任只觉一股浑厚的内力从枪杆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微微颤抖，他咬着牙想再进半寸，却发现赵云的内力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断，自己竟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师兄，小心了。”赵云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张任耳中。话音未落，赵云手腕突然翻转，龙胆亮银枪顺着青冥枪的枪杆滑下，枪尖直指张任握枪的右手。张任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是赵云留了情面，若是真要伤他，此刻自己的手早已被挑穿。他顺势虚晃一枪，借着赵云收力的间隙向后跳出丈许，稳稳落地后，对着赵云拱手行礼，语气中满是敬佩：“师弟承让了。你这枪法攻守兼备，杀伤力远胜我所学的百鸟朝凤枪，难道就是师父你们改进后的枪法？”

赵云握着龙胆亮银枪，枪尖垂在地面，轻轻点头：“师父将这套改进后的枪法取名为七探蛇盘枪，取‘蛇盘七探，出其不意’之意，比百鸟朝凤枪少了些炫目的花样，却更注重实战。”

张任闻言大喜，上前一步抓住赵云的手臂，眼中满是急切：“师弟能否多住几日？我想向你请教这套七探蛇盘枪。”赵云看着张任真诚的眼神，想起当年在师父门下的情谊，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任拉着赵云转身向大厅走去，边走边兴奋地说着蜀地的风土人情，还不忘招呼冷包和邓贤一同来喝酒。可喊了两声却没得到回应，他回头一看，才发现冷包和邓贤还站在原地，模样活像被施了定身术。

冷包的嘴巴依旧张得老大，脸上的表情僵在那里，先前被他遗忘的酒坛早已滚落在地，烈酒在青石地上晕开一大片湿痕。他盯着校场中央那两道浅浅的枪痕，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的比试——张任的百鸟朝凤枪他见过无数次，每次都觉得精妙绝伦，可在赵云的七探蛇盘枪面前，竟像是少了几分底气。尤其是最后那一回合，赵云明明占尽上风，却还能收放自如，这份功力，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邓贤则是一手扶着校场的栏杆，另一只手不停地揉着眼睛，仿佛想确认自己刚才看到的都是真的。他喃喃自语：“怎么会……张将军的枪法已经是蜀地第一了，赵将军的枪法竟然还能更胜一筹……那枪影，那力道，我连看都看不清楚……”他想起自己之前还觉得张任和赵云难分伯仲，此刻只觉得脸上发烫，原来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自己的眼界竟是如此浅薄。

张任走到冷包和邓贤面前，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着打趣：“你们两个怎么了？难不成是被我师弟的枪法吓傻了？”冷包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抓住张任的手臂，声音都有些发颤：“张将军，赵将军的枪法……也太厉害了吧！刚才那一枪，要是换了我，恐怕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邓贤也连连点头，眼神中满是崇拜：“是啊张将军，赵将军的七探蛇盘枪简直神了，我刚才还以为您和赵将军能打个平手，现在才知道，原来差距这么大。”

张任看着两人震惊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现在知道我师弟的厉害了吧？这可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肯定所有武艺都是倾囊相授的。走，咱们陪赵将军喝酒去，说不定还能从他口中多套些枪法的诀窍。”

冷包和邓贤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跟上张任和赵云的脚步。一路上，两人还在不停地讨论着刚才的比试，一会儿说赵云的枪法如何精妙，一会儿又感叹自己大开眼界。夕阳下，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厅的门口，唯有校场中央那两道枪痕，还在秋阳的映照下，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比试。而雒城太守府的将士们，也因为这场比试，记住了那个白袍银枪、枪法如神的赵云，更期待着接下来几日，能有幸见识到那套名为七探蛇盘枪的精妙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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